祝姯闻言,不禁长长叹出一口气。
“琐事多着呢,都得抓紧办妥。”
好不容易来一趟胜州,祝姯总想着多为神女祠做些事情,把信众们都安顿妥当。毕竟此行前往金陵,山水迢迢,不知耗费几月才能折返。
话已至此,祝姯便随口提起些在神女祠中的见闻:
“郎君有所不知,此番地动,祠中又新收了好些女婴,皆是灾后被家里遗弃的。”
“城北百姓缺衣少食,倒是能由祠中娘子们照拂。可这填饱肚子,只是其中一遭。”
“最要紧的,是得让他们觉着日子有盼头。只有重新拾回心气,才算是真正摆脱了这场天灾。”
沈渊听着,心中隐约触到些什么。
他似乎有些明白,为何北域神殿能香火鼎盛,经久不衰。
她们所做的,早已超脱寻常的施粥赠药,而是扎根在这片土地最深最痛的地方。
他顺着她的话,继续问道:
“那依娘子之见,应当如何做?”
祝姯道:“方才我已同奉祠娘子商议过,趁着我还在胜州,神女祠打算筹备一场火祀,希望能赶得及。”
世人皆道以火净秽,以火驱邪,这并非全然虚妄。
大灾之后,疫病最易滋生。倘若燃起一场熊熊烈火,那腾腾热浪,本就能涤荡许多肉眼瞧不见的疫病秽物。
于百姓而言,更是将心中积郁的恐惧与晦气,付之一炬,瞧着那冲天火光,便好似能望见来日的光明景象。
沈渊听罢,望着她被风吹起的鬓发,心中百感交集。
对于她肩头那份沉甸甸的担子,他也能感同身受。
“事事躬亲,娘子不觉劳累么?”
沈渊顿了顿,又轻声问道:
“又或者……有时会觉得,纵然费尽心力,收效亦是甚微?”
这话既是问她,又何尝不是在问他自己。
他已是宵衣旰食,为国选才。可朝堂之上,蛀虫依旧层出不穷,便如那崔录事一般,防不胜防。
而天下之大,又会有多少个被埋没的陈于陛呢?
倘若此行没有这番机缘,有些璞玉,怕是要一辈子埋没于塞上黄沙之中了。
一想到此,他便觉心头压着块巨石,沉闷得紧。
祝姯闻言,忽地转头看向他,眸中光彩璀璨,笑容明净得如同被春水浣洗过的天空。
“当然会。”她说。
“历来北域神使奔走各地,能救一人时,便想救十人。能救十人时,便想救百人、千人、万人。可人力终归有尽,谁也不是真正的神明。”
“肉体凡胎力量虽薄,但我们更相信的是——”
祝姯说着,迎风张开双臂,便将春色抱了满怀:
“以一灯传诸灯,终至万灯皆明!”
就像她孤身在外,也并不担心会遭遇不测。因为神女从不是任何一个人,祂是神殿千千万万的姊妹。是散落天南海北,遍布神州大地的女郎。
这份信仰,从不会因任何人的死亡而坍塌终结,是比一切血缘姻亲都更牢固的存在。
沈渊望着祝姯的眼睛,也情不自禁地随她笑起来,眼底畅快,几欲满溢而出。
祝姯说得很对。其实他不必做普照天下的烈日,只需将明珠从尘埃里拣选出来,放回它本该发光的地方,便已是点亮了一盏灯。
而后经年,自会有千千万万盏灯,因他而亮。
二人往停着马车的方向走,一时皆无言,心中却自有灵犀相通。
见沿途杨柳婆娑,新栽花木已初现嫩芽,祝姯忽又想起兰娘子提及东宫掌权时,话里掩藏不住的敬畏与赞誉。心中对这位与她早有婚约的皇太子,不禁生出几分好奇。
眼前这人来自金陵,不是正可相询一二吗?
“郎君。”
祝姯轻唤了一声,见沈渊垂眸望来,方才斟酌着说道:
“我方才听人提起你们那位太子殿下,闻说他知人善任,御下严明。”
“你常在京中,可与他相熟?”
突然从祝姯口中听见“太子”二字,沈渊心底咯噔一声,表情几乎没绷住,好悬要露馅。
他赶忙去寻祝姯的眼睛,见里头只存着一股坦坦荡荡的好奇,这才稍稍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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