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穿透力十足的怒吼声在安静得只有脚步声的走廊上回荡,“你胡说什么呢!”姜夏回头看了眼气得脸红脖子粗的陈燚,她靠咬住唇才好不容易憋住笑,“你瞎嚷嚷什么?幸好为了迎接大明星已经清场了,不然不知道会有多少人来看笑话。”姜夏抱臂打量着呈对峙之势水火不容的“好兄弟”,她轻飘飘“啧”了声,来了句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话:“你俩跟打情骂俏的小情侣差不多。”被训得收住怒气的陈燚僵硬地转头,“你胡说……什么?”对待女孩子他不好造次,但是,有这么明显吗?姜夏没有追根究底,她朝诊室的方向努了努嘴,“进去吧。”秦晞挠了挠陈燚的掌心,亲自将人领进了门,又掸了掸他的肩膀,温声说:“我就在外面,有事叫我。”“知道了。”等待的时间并不轻松,于秦晞而言,陈燚的病情一直是盘亘在他心头挥之不去的梦魇,他愧疚于那一走了之的三年,更心疼他护在心尖上的人。一想到陈燚浑浑噩噩、形如走尸的经历,他就难过得不能自已。从前,是他没有办法,但以后,他要陈燚好好的。于陈燚而言,就诊的时间不算难捱,他和姜夏称得上半个朋友,只是如果她不用那种看好戏的眼神瞟他就更好了。“你想干嘛?”陈燚恼怒得上火。“啧啧啧——”姜夏“啧”个没完,一副兴师问罪的姿态。陈燚“嗷”了声,开始摆烂,“以前没骗你,我真把秦晞当兄弟,谁知道呢……反正变成现在这样了。”“行吧。”姜夏好像听了解释,又好像没听,她的注意力大部分放在了电脑屏幕上,她在翻看陈燚先前的病例。“之前的诊断没有问题,你有偏执向的依赖型副人格,对象唯一,分离焦虑障碍由此而生。经过治疗你也的确有好转,直到四个月前的复诊,一切治疗进度被推翻,你几乎又严重到了和三年前一模一样的地步。”“陈燚,你应该考虑接受系统治疗了。”听着姜夏严肃的劝告,陈燚抠着玻璃杯的手停了,“是之前说过的系统治疗吗?”“是,你现在没那么抵触了,不是吗?”姜夏左手不停地转动指尖的钢笔,她温和地注视着陈燚,眼睛里隐隐流露出几分鼓励与肯定。陈燚抿了抿唇,收起了不着调的笑,“我想和秦晞商量一下。”“当然。”听见门把手转动的声音,秦晞慌张地站了起来,和脸色并不怎么好的陈燚视线相撞,他的心咯噔一声,急切地拉住了陈燚垂在身侧的手。“你坐着等等我好吗?我去和姜医生聊一聊。”陈燚摇了摇头,“我跟你说吧。”姜夏洞察人心的本事一流,有秦晞寸步不离的陪伴,陈燚愿意接受枯燥的治疗。以前是只有痛苦能让他记住秦晞,能让他把割舍不掉的人深深地刻在骨子里,但现在,如果能当个正常人的话,谁会不愿意?而且秦晞可是答应了他一个条件……一个他已经迫不及待要秦晞应诺的条件。常规的持续性治疗一般是需要病人住院的,且陈燚的病情比姜夏以为的更加严重,这件事,她只告诉了秦晞和沈澜。秦晞知道陈燚不喜欢待在外面,于是向姜夏保证,会每天按时送陈燚来就诊。姜夏没多想就答应了,一是顺应病人的心情更重要,二是因为陈燚的身份,她这里虽然是私人诊所,在接待陈燚的时候都是清场的,但她总不能接下来都只接待一个病人。陈燚提不起心情,从诊所出来后,秦晞就带他径直回了家。晚餐是白园送来的,因为秦晞没空做饭,陈燚离不开人。电视里正在播放一部经典的国外喜剧片,神色恹恹的陈燚抱着靠枕窝在一边,眼睛是在看屏幕的,但瞳孔是涣散的。秦晞叹了口气,他将手绕过陈燚的腰,手臂使力把人往他这边挪了挪。这不黏着还好,一旦贴在一起,陈燚就像有肌肤焦渴症一样缠了上来。抱枕被无情地丢到了沙发下,因为有秦晞取代了它的位置。陈燚将身子转了个方向,一条腿插到秦晞的腰后面,一条腿肆无忌惮地压在了秦晞的腿上,他伸长手臂给了无语至极的秦晞一个熊抱,又总感觉哪里缺了点什么。“秦晞,你把腿抬一下。”“哪条腿?怎么抬?”陈燚趴在秦晞的肩头想了又想,蹦出一句:“右腿。”“你别光说不看,你看看我要怎么抬?”陈燚觉得秦晞好笨,他深吸一口气低头,“嘶——”又被像烫到一样将脑袋重新埋了下来。秦晞能感受到他吐息间喷洒出的热气,他情不自禁地咽了咽口水,咬牙开了口:“腿动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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