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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我渡人难自渡3（第1页）
小鹤搓衣服的手一顿，低头看向湖中心的月影，大梦十七年终究只是所见沧海一粟，他也不知自己带着吴忧去风师府的决定是对是错，他只是觉得不应该让秦瑜遭受不明不白地恨，毕竟那人已经深陷泥潭了……
小鹤麻利的将所有脏衣服洗好，起身撑了一下酸胀的腰，又用灵力将湿衣服烘得暖暖的，刚准备起身往回走，就听见水中传来“噗通”一阵沉闷水声。
他听着落水声音很大，皱眉不解子时还有人往水里投什么东西吗？
可小鹤朝着下游声源处看去，又并没有人说话，连半点火光都没有。他也没多想，拿上衣服就原路返回矮木丛中，看到林权真坐在火边，连忙笑道：“权真大人，给！你的衣服干净了。”
林权真抬眼看着这个冒冒失失的孩子，责备的话在嘴里吐出又咽下，最后妥协叹气，“嗯，多谢小鹤。”
“嘿嘿！”听到林权真夸赞，小鹤有些飘飘然，觉得其实再落到臭水沟一遍，自己也是可以接受的，这还是他第一次听见林权真夸他！
天空上方飞雪渐渐停了，月华的身影埋没在初升旭日中，林权真察觉周围有些异样，立即睁眼拿剑起身守在二人身边。
“你看清楚了吗？他们真在这里？”
“看见了，今儿个我上山就看见这边有人烟。”
“嘘……小声些。”
林权真隐隐约约听见距离他们百米内有好几个精壮男人正在向这边围过来，他转身看了眼还在睡觉二人，在地上丢了张隔绝声音的符箓，只身走了出去。
“神官大人。”
林权真刚迈出几步，回头便看见天蓝色麻衣少年执伞而来，他问道：“醒了？”
吴忧眼中无神平静道：“神官大人忘了，鬼本来就没有身躯，我只是闭眼而已，一直都是醒的。”
今日张武上山就瞧见，这山中似是有外来人的迹象，加之昨天晚上他们村献给河神的贡品跑了，这不得不让人怀疑是这群外来人帮着那婆娘逃了！
张武领着村长走在队伍前头，他眼瞧着和众人拉开距离，拉着村长便小声嘀咕道：“诶！村长，那婆娘要是找不到了咋办？”
张村长白了他一眼，“管它找不找得到，咱们就把那几个外乡人咬死了，就是他们干的！”
张武担忧道：“理儿是这个理儿，可是河神大人发起怒来咋整？”
“先把那几个外乡人杀了，看看河神能不能咱，实在不行……我记得你家还有个六七岁的小女孩……”
张武吓得大惊失色，连忙摆手道：“不不不，不行，那虽不是个带把的，可毕竟才六岁……”
张村长恨铁不成钢道：“懂个啥！一个女娃子换一年风调雨顺，再说，人河神都是记恩的，没准儿明年就给你家整个带把的！”
张武细细想了想，觉得他这话听着也不无道理，怎么着都是一个女娃，能得河神青睐也挺好的……
“二位真是好算计。”吴忧听了半晌，这才慢悠悠现身说道。
张武二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一哆嗦，猛地抬头看见五米开外站着位形似鬼魅、面如白纸的少年，他撑着伞矗立在一片不见日光的阴影之中。
这一幕看得二人四肢发软，他们觉得面前这年轻人犹如食人饮血的恶鬼，仿佛下一刻便要上来追魂索命，张武大着胆子道：“你你你……是人是鬼？”
吴忧也不着急问他，只是继续向着二人走去，穿过树丛一束光打在他眼睛上方，吴忧才微微抬起油纸伞的一角，开口道：“鬼。”
张武二人听到吴忧说自己是鬼，原本悬着的心彻底死了，他们惊恐地连叫喊声也发不出，在原地吓得直接晕在地上。
“废物。”吴忧轻嗤，将地上二人带到林权真面前，“神官大人，他们吓晕了。”
方才的对话林权真也听到了，趁着二人倒地未醒，他先用千里传音将此处河神传讯过来谈话。
没一会的功夫干燥的地面上多出一道水痕，那水痕向着一处聚拢逐渐汇聚成人形，叩首道：“扈奕叩见神官大人。”
林权真微微点头，眸色微不可察地变动一下，“百溪成川，汇百川成海，三海齐则水师生，而一条细枝末节的河……”
扈奕笑道：“细枝未节为残影，既无神位，也无身躯，同流放无异。”
“什么叫无神位，无身躯？”吴忧不解道。
林权真放下手中佩剑答道：“天地辽阔，不止人能得飞升，妖也能飞升，但妖想要飞升就得将身躯烧净，用盛京池里的莲藕重塑。如你所见他……失败了，既不是神也不再是妖，沦落为一条溪的守护者。”
扈奕听到自己的事，只是一笑了之，“大人说得不错，”他看向一边的佩剑，继续道：“大人起先想杀我，现下见了我为何又将剑放下？”
“拿剑是防止有人误伤，放下剑……我从不相信一面之词。”
扈奕站直身子，他蔑视地看了眼地上二人，“神官大人是听说此地有活人献祭的事了吧，所以才会把我叫来问个明白。”
林权真淡淡道：“是也不是。”
“我原是生于河渊里的一只蛟，似龙非龙。我族一直有个传说，每只蛟龙修炼一千年，再越过海上龙门，便能成为真正的龙。每只蛟最大的愿望便是一跃龙门，而我却觉得四爪的蛟没什么不好，那道龙门跃不跃又有什么关系？
“但我又不甘心只做一条河渊中的蛟，我想登仙，想看看权利至上，受人参拜是什么感觉，所以……我走了一条没有后路的路，可惜盛京莲池中我没有找到愿意跟我走的藕，或者说它们觉得我还没有资格成神。于是此处之河便成了余生的归处，而我成了他们口中的‘河神’，其实我并没有太大能力，最多在在自己河中借点水去干旱地，渐渐有人开始叩拜，乞求风调雨顺。”
“献祭是怎么回事？”林权真问道。
扈奕苦笑道：“最近十来年这里年年干旱，而我能借的河水也越来越少，大致人们觉得是没有祭品，所以才没有水……不断送来祭品，起先送鸡鸭，慢慢的开始用活人献祭。其实一开始他们丢下来开的活人，我都给还了回去，但我发现还回去的人都会被活生生地捆树上烧死。后来我便没有将人还回去，他们丢下来的女子都被我带到了河渊中心的荒岛上。”
林权真道：“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待扈奕走后，吴忧才开口道：“大人要管这事儿？”
林权真思考一瞬，便答道：“这不是我的职责，亦不是我的因果，走吧。”
他召见扈奕前来只是想要问清楚他有没有破戒、害人，既然他恪守职责，林权真又为何要多此一举地掺和，在他看来生老病死皆是因果轮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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