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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老无力遭群童欺2（第2页）

身下老者战战兢兢地瞥了眼他白皙干净的十指，又听着他的声音有些陌生，下意识往后退去，苦苦哀求，“我……我没有偷懒，没有多吃，别……别打，不……不要打死我就行。”

林权真在老人退后的间隙，竟在他又破又黄的汗衫下瞥见胸口那道形似麦穗的划痕，他也不管这么许多，两手径直将地上乱爬的人抄起。

老者只觉一下子四肢离地莫名有些不适应，尤其是在感受到面前这人手上传递过来的热流，好像四肢百骸也漫入丝丝热气，忍不住发颤。

他被迫与面前三人直视，在看清三人相貌，以及周身上下透出的高贵脱俗，终是觉得自己今日大抵是脑子被冻坏了，居然看见神仙人了，一下子还是三个仙人！

秦瑜方才在附近拾了些干柴，又在衣袖里摸出火折子将柴点燃，这下子老头才有了实感，眼神惊惧，“不……不是梦？！我看见神仙了？！！！”

“你怎么……”

林权真话还没说完就被秦瑜开口打断道：“权真，先把人放下。”

他和谢风阴当然知道老者只不过是见到他们三人的气度非凡臆想出来的神仙，奈何林权真是个实心眼的，若是不出口制止，怕是这会儿连他三人的老底儿都给交代了。

林权真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动作有些欠妥，弯下手腕将老人平放在一旁，随即退到谢风阴旁边，秦瑜这才上前两步脱下自己的狐裘青衫盖在老者身上，“老伯不必紧张，我等不过是云游到这儿，偶然觉得这座城气氛怪怪的，到这里也是三人打赌，看看谁能查明真相。”

即便是站着，老人的脊梁仍呈现出一副弯曲样，双脚踩上草垛不知是该退还是该进，他低头侧目眷恋地看了眼自己肩上的雪白狐狸毛，讶异这世上原来还有这般绵软、暖和的衣裳，他真真是平生头一回见，头一回被这种好看的衣裳套住，直叫人看花了眼。

他手足无措地退后两三步，肩上的狐裘也顺势滑到在地，老者见此情形忙不迭又往地上跪去，“对不起，公子对不起，我……不是，不是故意的。”

秦瑜见状，捡起地上的狐裘平铺在一旁的干草垛上，将那位身上只剩皮骨的老人扶到铺好的草垛上坐下，“老伯，您在这里多久了？”

那老者坐在松软的狐裘外衫上，极其不自然答道：“我……我在这里十好几年了。”

被束缚、殴打的日子对于他而言实在太过漫长，他只记得已经在这里很久很久了，久到连腰也直不起来，话也说不利索。

秦瑜看了眼林权真，对方像是心领神会般从袖口之中掏出一个大白馒头递到他手中，秦瑜将手中馒头递给老者道：“老伯，吃这个吧。”

他方才就一直盯着那个白乎乎的大馒头，老者咽了咽口水，两只手颤颤巍巍接过，低着头不要命般往嘴里塞。

谢风阴背过身从纳戒里取出一个漆器，又用灵力运作在里面灌了一碗水，他没什么表情地蹲在老者身前，待他手里的馒头吃得差不多了，再将水递去，“喝点水吧。”

“风阴你……”秦瑜见他这般对待一个怎么看说不上干净的老头，心中诧异极了，谢风阴是谁，那是出了名的爱好干净的神官。

谢风阴像是没听见一般，继续自己手上的动作，他一手拿着漆器，一手放在老人额下接住滑下来的水渍，每个动作都极其细致入微。

据老者所言，他们这个地方怪异得很，很久以前似乎每天都在死人，十户人有八户都吃不上饭，种什么就死什么，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一位戴着斗笠的道士云游到这儿。

那道士教了他们破除怪事法子，以及教了他们饲养一种叫食红鱼的怪物。

林权真听到这里，问道：“那你为什么在这里？”

老者掀起自己身上的汗衫，往胸口处那块形似稻穗的胎记指去，“因为村里人说，这胎记是邪物，就是这种胎记夺去了整个村子的生机。我家从祖上开始就一直有这种胎记，婴孩头上有白花，到了成年时身上便会有这种胎记。”

林权真忽然想到当初在破庙中，看到前任风师与岳川立下的那道“问心无愧，便可平安无事”的考验，没成想这位老人的先祖居然过了。

老头放下汗衫，继续道：“这里很多人都种什么死什么，可是我家从祖上开始就没遇到过，家中年年有余，就像一直被什么人眷顾着一般。

“可是，所有人都水深火热中，偏我们一家有余，多出的总是有罪的，即使没罪别人也会把所有的错，归咎到一处。”

话到此处，老人有些难以自控，明明男儿有泪不轻弹，他这会儿却簌簌而下，大抵他们这种带着胎记的长期受人唾弃、捶打，这还是第一次他和除他家人以外的人说上话，“我……我的父亲被他们烧死，两个年长的哥哥也在无休止的折磨里没了。他们说我们是罪人，就该做整个村子的奴隶，然而又……不允许奴隶绝后，每逢村里不干净、想跑的女人，他们便赏赐给奴隶，然后将一男一女关在笼子里供人观赏。”

三人听着老者的满腹委屈，虽为他的身世坎坷感到些许不忿，但奈何三人做神官实在太久，这种不忿他们早已习以为常，尤其是一旁又开始神游的林权真。

那残魂盯着老者胸口的胎记，向秦瑜跟前凑近，似乎在向他比划着，“能不能还他自由？”

秦瑜稍稍点了点头，随即向老者道：“老伯家中可有妻儿？”

老头抹了把鼻涕，双手扶住面前年轻人一瞬，又将手缩回去，“有的，也不知他们娘俩怎么样了，那些挨千刀的说等我死了，就让我儿子来替我。我想着自己能撑一天，我儿子就能少受一天罪，村里人虽然把他们关起来了，但好歹还有口饭吃，日子不就是一天天熬过去的吗？”

秦瑜心下了然，站起身看向林权真，“权真，将这锁链斩了吧，也不用浪费时间了，咱们跟着老伯进村，自然会找到该找之人。”

身下老头直愣愣地看着他们，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便听见“啪嗒”一声脆响，自己手上脚上的锁链尽数断裂，“你……你们，不行的，你们三人怎么打得过他们？”

秦瑜将他从地上扶起，周身用大氅盖住才开口道：“老伯，咱们先出去吧。”

谢风阴跟在二人身后一道离开草棚，林权真见三人走了一段距离，这才拔出朔月十分随意地挥出两剑连个头也没回，收好剑便向着他们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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