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瑜淡淡笑着,心中却在捧腹,要论谁能让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谢风阴都头疼的,那也只能是林权真这种一心一意做自己的“实诚人”,说又说不过,打又打不过,但真要阴阳怪气地寒颤林权真,他反而觉得你说得有几分道理,然后全盘接受。
这就像一拳垂在棉花上,一点作用也没有!
他看了看身后的吴忧,示意道:“不走了吗,你想知道的就在前面,我从不食言。”
吴忧方才被谢风阴气得不轻,偏偏他们人多势众自己毫无胜算,可现下仍要和这满身带着不屑、高傲的红衣人同路,他就恨得紧,“为什么他也去,你叫他滚。”
谢风阴半个眼神也没给他,只是手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转着萧,平视手中萧的神情里满是“你算什么东西”的不屑。
秦瑜不紧不慢地走着,淡淡回道:“风阴是我的挚友,邀挚友赏花吃酒是我自己的事,你走不走那是你的事。”
吴忧自嘲一笑,刚刚林权真还说他是因为自己才走神,他差一点就相信这是真的,可现在自己面前这人神情淡淡,全然一副清风霁月之感,哪有半分是看得见自己的!?
小鹤朝他走近,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吧,你没去过怎么看清疯子呢。”
接着小鹤便像个没事人一样,跑到秦瑜他们前面,“权真大人我厉害吧,刚才朔月用得怎么样?”
“嗯,勉强还行”林权真点头回道。
秦瑜低头笑笑,明白这小孩儿是等着人夸赞呢,自己也毫不吝啬道:“这次多亏小鹤,回去给你买好吃的!”
小鹤轻哼,“哼,这里处理完了吗,你有功德吗?”
秦瑜摆了摆手,“大致的差不多了,余下的过完节再算账也不迟,食红鱼没了培养环境便也失去了原有作用,现在和普通鲫鱼无甚区别,至于功德……叫谢风阴给你买吧,哈哈哈!”
“嗯,我那份也找谢风阴要。”林权真插话道。
小鹤还没抬头说话,就听见一道不耐烦的声音,“让让路,别像个死鱼一样挡在路上,老子又不是你们俩的功德箱。”
他忙不迭捂嘴低头滚到三人后面降低存在感,刚准备抬头看路,面前就多了一个钱袋子,只见一手递来绣着兔子的钱袋子,谢风阴没好气道:“破财消灾了。”
谢风阴余光瞥见一旁若有所思的林权真,笑得月牙弯弯讽刺道:“别想了,这只鸟好歹算半个小辈,你年纪老掉牙了,算什么小辈,没钱。”
林权真神情淡淡,“哦,有点道理,那你干嘛出生这么晚。”
“林权真!林权真,我发现你这种人活到现在还没死,真是老天不开眼。”谢风阴气得有些发抖道。
“老天哪有眼,我在上天庭都没见过。”
“林权真,你他娘的,啊!!!闭嘴!”
林权真也不知自己又说错了什么,只得识趣地闭上嘴,看来自己欠的一屁股债还得想别的法子还。
“权真大人,”小鹤叫住林权真,他将手伸进袋子里取出一小块功德后,把余下的所有递给林权真,“小鹤给你钱,嘿嘿!”
林权真有些发愣,又见秦瑜点头示意他收下后,这才将手中袋子合上,“谢谢。”
谢风阴在前面走着,见小鹤用自己给的钱做顺水人情,不乐意地抬脚扫了下地上积雪,“哼,我这是造了什么孽。”
吴忧走在队伍最后,他与前面打打闹闹的场景显得那么格格不入,他只要抬头便能看见那些飘荡在天尽头的微光,每一盏冉冉升起的灯都有一个家,都带着家人对明年生活的祈愿,他已经好多年没有看见那么多愿望了。
直到现在吴忧依然眷恋人间的灯火,眷恋使他在吃人不吐骨头的鬼市有了反抗的动力,眷恋于他而言也是一门足以剜心蚀骨的毒药,因为从始至终他所眷恋的,都是用积分换不回来的东西。
就像他现在行走在人间无限的繁华里,却抓不住丝毫与这繁华沾边的事物,燃至初晨的明灯里也无一盏寄托着他的家人。
当喧嚣渐渐远去,山林之中只剩下呼啸肆虐的狂风,一行人终是到了风师府门口,谢风阴还是第一次见修葺在大山深处的青庙,既不华丽也不高大,平凡到……与普通人户的宅院没什么区别,他忍不住咋舌道:“真是低调啊,就比差一点林权真那小破屋多了块牌匾,咱俩关系不错,实在没钱了我也可以借一点。”
秦瑜笑而不语,他独自走到门口那块长满青苔的巨石上敲击三下,宅院样貌这才显露原本的样子,灰墙青瓦沏出四个大阁,每个大阁之中又分八个小阁,并且原本的面貌占据了整座大山,虽不如谢风阴的看着富丽堂皇,却也说不上“穷酸”。
林权真见此情景,真诚感慨道:“比我的大。”
秦瑜拍了拍沾上青苔的双手,笑着说道:“这里毕竟在人间,偶尔有猎户上山打猎,我便将这府邸做了些伪装,请进。”
小鹤领着众人走到东阁的院落梅树下,自己十分熟稔地从身后货架上拿出一把锄头,而后在梅树下挖出两坛梅花酒。
又独自走进厨房,没一会儿就按照四人的喜好分别做了吃食,在林权真跟前的是一盘异常华贵的南方汤菜,再搭配上一盘白灼苦瓜,给谢风阴的是一盘梅花酥以及一盅莲藕排骨。
又在秦瑜的空位上放了一盘脆笋和酸枣糕,最后走到吴忧身旁,打开食盒,“这是我在梦里看到的,也不知合不合你的胃口。”
吴忧看着自己面前的鱼汤和火烧,没什么表情开口道:“我是个死人,只能看不能吃。他人呢?从进门开始他就不见了,是想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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