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听见没?”他声音发抖。
“听见啥?老娘快到了…别停…”
“咀嚼声…”李老四的声音带着哭腔,“好像…好像有人在外头窗根底下…嚼骨头…”
王桂花也愣住了,屋里瞬间只剩下两人粗重未平的喘息。她侧耳细听。
窗外,死一样的寂静。
“嚼你娘!”她反应过来,气得捶了他一拳,“是你自个儿牙关打颤!软蛋!不行就滚下去!”
李老四被骂得讪讪,刚那点感觉也吓没了,嘟囔着:“真的…好像有…”
“有你个头!”王桂花彻底没了兴致,一脚把他蹬开,背过身去,“窝囊废!睡觉!”
李老四不敢再吭声,蜷缩在席子上,竖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除了几声遥远的蛙鸣,什么也没有。但他心里的寒意,却比刚才那阵阴风还要刺骨。
第二天黄昏,李老四硬着头皮又去泼水饭。
一切如旧。念词,泼洒。水饭落地,那股阴风再次卷起,似乎比昨夜更急、更冷,贴着他的脚脖子绕,久久不散。他甚至隐约闻到一股极淡的、难以形容的腐沤气,像是烂木头混了馊饭。
他逃也似的跑回家。
夜里,他又听到了那声音——极其细微,却又清晰得骇人,就在窗外,像是有个没牙的老太太,在费力地吮吸、咀嚼着什么黏软的东西,咂咂有声,间或还有轻微的“咯嘣”声,像是咬碎了细小的骨头。
他再次僵住,冷汗涔涔。
这次王桂花也隐约听到了点什么,但她嘴硬,骂得更凶,把李老四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说他是“卵蛋里没种,耳朵里长毛”。
第三天,第四天…一天比一天邪乎。
那咀嚼声越来越清晰,不再局限于窗外。有时在床底下,有时在衣柜后面,甚至有一次,仿佛就在他们剧烈晃动的竹席底下响起。家里也开始出现怪事。早上起来,灶台沿上莫名出现几道黏糊糊的水渍指印。小宝唯一留下的那个糖人,放在高高的柜顶上,却不知被谁啃得七零八落,残留着牙印。屋里总飘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馊饭和土腥混合的怪味。
夫妻俩再也无法自欺欺人。恐惧像湿冷的蛛网,缠紧了这座小小的瓦屋。
王桂花骂街的次数少了,脸色日渐苍白。李老四眼窝深陷,眼神惶惶,像个惊弓之鸟。两人夜里不再亲热,背对背躺着,屏息听着屋里任何细微的响动,往往一熬就到天亮。
泼水饭还得继续。陈瞎子说了,不能停,停了前功尽弃,只怕会惹来更大的祸事。
李老四每次去泼饭,都如同上刑。那阴风一次比一次猛烈,几乎要缠上他的小腿。泼出去的水饭,落在地上,有时第二天去看,竟像是被舔过一样,只剩下几粒干涸的米粒粘在地上。
他终于受不了了,去找陈瞎子。
陈瞎子听他说完,浑浊的眼珠子转了转,枯瘦的手指掐算了半天,脸色越来越凝重。
“老四啊,”瞎子声音沙哑,“你爹…他恐怕不是不满意…”
“那是啥?”李老四急问。
“他是不够吃…”瞎子压低声音,“或者…来的,根本不是你爹。水饭泼出去,引来别的了…这东西,吃顺了嘴,赖上你家了。”
李老四如遭雷击,瘫坐在椅子上。
“那…那咋办?”
“加量!”瞎子一拍桌子,“一次泼三碗!不,五碗!用新碗,泼远点!泼完立刻回头,千万别看!听到任何动静都别回头!连续泼七天!”
李老四失魂落魄地回家,把话传给王桂花。王桂花一听还要加量,还要泼七天,差点背过气去,但看着丈夫青灰的脸,她最终没再骂人,只是默默地淘米煮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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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李老四端着五碗水饭,战战兢兢地走到岔路口。手抖得厉害,碗磕碰作响。他念词的声音都在发颤。泼完五碗水,阴风骤起,卷成一股灰白的旋涡,几乎把他裹挟进去,风中那腐沤味浓得令人作呕。他魂飞魄散,记着瞎子的话,死咬着牙关,跛着腿拼命往家跑,一次头也没敢回。
身后,仿佛有无数细碎的、拖沓的脚步声跟着他。
家里的怪事却变本加厉。碗柜里的碗筷半夜叮当作响,像是被拨弄。米缸里的米眼见着少,却撒得到处都是。那咀嚼声几乎每夜都在屋里各个角落响起,贪婪,急促。
李老四和王桂花快被逼疯了。两人迅速消瘦下去,眼窝深陷,整天疑神疑鬼。夫妻间最后那点下流玩笑和烟火气彻底消失,只剩下恐惧和绝望的沉默。
第六天晚上,李老四泼完五碗水饭,连滚带爬逃回家。王桂花闩好门,两人瘫坐在灶屋地上,看着彼此鬼一样的脸色,无声流泪。
“明天…最后一天了…”李老四哑声说。
王桂花木然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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