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哥:“!!!”
少年人眉目俊秀,五官虽然已经长开,但却有种未曾脱去的干净稚气。王旭离家时,一双儿女不过总角之年,若再长几岁,想必也是这般青涩模样了。
(注:总角,大约八岁至十四岁。)
王旭如遭雷击,僵硬地直起身,朝李肆摆摆手示意“你继续睡”,飞快转身离开了。
——
凌晨时分,张叁睁眼醒来,小心翼翼地收走了整条被褥,没有吵醒熟睡的李肆;又将地上自己睡出的土灰印迹用鞋底抹平,掩盖掉潜进来睡过一夜的痕迹。
他稍稍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身体,团抱着被褥,蹑手蹑脚地原路返回。
他悄无声息地走过仍在昏睡的两位狱守,踮着脚往地牢外走去,自以为天衣无缝,这便要重新遛回城北军营。
刚出地牢,熹微晨光之下,王旭如一座大山,巍峨地立在门外。他换了一身干净战袍,精神抖擞,盘着雄壮双臂,双目炯炯地瞪视着张叁。
张叁:“……”
他心虚地把脸躲到被褥后面,自知理亏,但仍能狡辩:“我就来看一眼,没有放跑他。”
王旭从鼻孔里哼出一声,蔑他一眼,又左右看了看没有旁人,便一把扯走了被褥,夹在自己臂膀下,摸出包在干荷叶里的两个蒸饼,塞进张叁手里:“拿去给他。”
又摸出一个干荷叶包,打开是一小撮甘蔗糖霜:“找府衙厨子要的,蘸饼好吃,也给他。”
煊国制糖技术发达,甘蔗糖又常见又价格低廉,寻常百姓家也能吃得起,但在战时却十分难寻,军中更是罕见。王旭一双持刀杀敌的大手捧着那一小撮糖霜,怕风吹散了,给张叁看了看便小心地包紧,也塞进张叁手里。
张叁:“???”
他怀疑王旭昨夜梦中被小马蹄子踹了脑袋:“哥,没见过你对我这么好。”
请小兄弟吃糖,请大兄弟吃拳头。
王旭要不是夹着被褥,还想再喂他俩拳头:“你也配!你个孬货!为了进牢子睡一觉,打晕四个人,人家招惹你了么?”
——
枭军只攻了一日,铩羽而归,第二日并没有卷土重来。
仗打到这一步,双方都已意识到,这座城固若金汤,靠打是打不下来的。像这样的攻防之战,除了互相消耗人力物力之外,只是做做样子的威慑——枭进不了城,煊出不了城——双方拼的并不是武力,而是时间。
只要将把这座城困住,等时间过去。等煊北的其他城池一一陷落,等来援的煊军被各个击破,等煊国本就稀缺的精锐军队逐渐耗尽,等魁原城囤积的物资、粮食终将一空。
这便只是一座孤立无援、坐以待毙、唾手可得的死城了。
——
上午时分,昏睡了两日的章知府终于醒来。候在外面的下属、仆役们欣喜不已,灌汤的灌汤,灌药的灌药;该去通知王总管的,也忙不迭去了。
王总管驰马从城东匆匆赶来,进府衙却扑了个空。仆役说章知府不顾下人与大夫的阻拦,执意去了昨日攻防最激烈的北城门。
王总管又赶到北城门。王旭和张叁都守在城墙上,却都没上城楼。守在楼下的下属说,章知府此刻一个人在城楼上,除了王总管谁也不见。
于是王总管卸下兵器,独自一人上了楼。
城楼修建在北城门的正上方,为了向北面诸国的来使们展现大煊盛世气象,修得十分雄美,四方梁柱盘踞着飞龙,五脊的庑殿顶庄严大气,翠绿的琉璃瓦上几排脊兽栩栩如生。
(注:庑wu三声,庑殿顶造型庄重,一般用于皇家建筑和庙宇主殿。)
可惜被枭军扔砲石砸了一个来月,绿瓦也大多塌了,脊兽也纷纷仙去,殿顶破出一个大洞,呼啦呼啦往里头灌着寒风,透心凉。
章知府形单影只,倚栏站于二楼游廊,远观长身玉立,是一位凭栏独望的风雅仕人。但若走近一看,发髻被风吹乱,散发狂飞不歇,面上青肿未褪,双目肿如大鱼,整个人如同这半塌的盛世,也是透心凉。
王总管行至他身后,作礼道:“府台大人。”
章知府回过头,眯着肿眼,努力看他一眼:“正晨兄来了,快请坐……站这里来吧。”
王总管行至他身旁,本想问他身体怎样,但见他满面浮肿,鬼模鬼样,问出口仿佛在取笑他,便识趣地没有张口,想了一想才说道:“永曦,廊下风大,恐染风寒。有什么话,回府衙再细说。”
章知府虚弱地摇了摇头,伸出苍白的手,指了指城楼底下——几名工匠正在抢修被石头打出缺口的城墙。
章知府道:“一开始,他们的砲石机只能打到半墙。后来,能打到城墙顶上。到了现在,你看,连城楼也能打出一个洞了。”
王总管道:“我已命工匠拆除城中废弃楼阁,拆木以作栅栏。同时赶制上千张绳网,外铺布帘,缚在栅栏上。将这样的栅网立于城墙上,可拦住砲石攻击。”
“这些栅网皆是绳布制成,若他以火炮来攻,又如何?”
“火炮乃我大煊技艺,枭贼并不掌握。”
章知府叹道:“北方诸城,现在或破或降,城中不乏火炮。枭掌握此术,只在弹指之间。枭乃游牧之族,未经开化,十年之前建国,连普通的攻城器械都不识。十年之后,它已攻破北狼无数城池,灭了北狼国,转眼便奔我大煊来了。”
王总管却道:“枭贼有新技艺,我们亦有新对策。便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章知府苦笑一声:“兄长一如从前!什么困境也不能撼动兄长坚毅心志!兄长还记得,枭贼最初围城之时,愚弟亦想过献城投降,是兄长拦住了愚弟,晓以大义,才没有酿成大祸。”
王总管道:“佟太师带军南逃时,我亲眼见你苦苦相劝,不惜得罪于他。你我相识多年,我知你不是趋炎附势、贪生怕死之徒,你也是为一州百姓考虑,担心枭贼破城之后屠戮百姓。”
章知府苦笑道:“兄长知我,我亦知兄长。愚弟虽然软弱,但经你劝说,也知魁原身系大煊安危,绝不能降。更何况枭贼残暴无道,那些降了枭的城池,照样遭它屠杀抢掠,视我煊人如牛马,卖给贵族任意奴役打杀……更有甚者,在攻城时,将我百姓捆于军前,驱使作血肉护盾……”
他说到恨处,闭目不忍,只将牙咬得嘎吱作响,颤抖道:“若魁原也如此落入枭贼手里……愚弟怕啊,怕得每日夜不能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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