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厢房,屋子里暖如春阳。
头上的积雪转瞬化作雪水往下流淌,鸦奴抹了把脸,冻僵的手指将将能动弹。他伸出手想拍掉秦香楼肩上残余的积雪,“鸦奴给娘亲拍拍,干净……”
“啪!”瘦弱的小手还未覆上肩头,就被一记响亮的耳光掀翻在地。鸦奴的头重重撞上矮榻,紧接着,身上传来阵阵剧痛,是桌上的白瓷茶杯与茶壶。
秦香楼的声音又尖又细:“没用的东西!谁准你这时候叫我娘亲?”
疼痛让鸦奴直不起身,他一声不吭地承受着,过往的经历告诉他,越是反抗哭闹,越是招来更凶狠的打骂。
秦香楼眼睁睁看着到手的荣华富贵成了过眼云烟,气得口不择言:“当初就该让你饿死,指望靠你过上好日子简直是痴人说梦……我就知道你是个丧门星,还在肚子里你爹就不要你了,刚生下来就……”
“慎言!”秦香楼的贴身婢女巧姑捂住了她的嘴,“我的姑奶奶,你也不看看咱们现在站在什么地儿上,这些话是能说的吗?”她往门帘的方向抬了抬下巴,缝隙处,投下一道阴影。
她们在沈府没有根基,周围全是左氏的眼线。
理智回笼,秦香楼推开巧姑,愤怒从压低的声音中泄出:“你也是个没用的,这点消息都打探不清楚,现在你说该怎么办?”
巧姑有苦说不出,沈熵求子疯魔这是人尽皆知的事,大兴城内外只要有名气的寺庙道观他每年都捐香火钱,还花费重金设坛做罗天大醮。
偏偏那么巧,她们刚登门认亲,十三年都生不出儿子的左氏就诞下嫡子。巧姑默了稍顷,硬气说道:“怕什么!鸦奴可是占了长子之位。等沈熵回府定会纳你做他的姬妾,好日子也少不了,难不成你还想回江都去过之前的日子?”
之前的日子她当然不想再过。秦香楼“哼”了一声,一把将鸦奴从地上提起,染着丹蔻的手狠狠掐住他的脸颊,“记住了,你是沈家的长子,若是个伶俐的,等你父亲回来就去讨他欢心,这样你我都有好日子过,否则……”
鸦奴麻木地望着近在咫尺的艳丽面孔,根本就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只有双手还在本能地护住头。
寒来暑往,乌飞兔走,春光第九次染绿了福寿堂东南角的芭蕉,新叶鹅黄嫩卷,老叶深绿欲滴,层层舒展,交错成一片浓得化不开的绿云。
左氏坐在槛窗边,手中的账本许久都未翻页。
方嬷嬷顺着她的目光望去,角落里的芭蕉树长得极是葱茏。
“外面在闹什么呢?”左氏问道。绿云一墙之外是通往后院的步道,从午时起就不停有家奴来回走动。
“……今日是老爷纳妾的日子,下人在布置院子。”方嬷嬷顿了下,“夫人不要在意妾不妾的,如今您有郎君倚仗,老爷终归是敬着您的。”
这话倒是不假,十三年才盼来的嫡子,沈熵的欢喜自不必说,不提小郎君出生后他应诺上奏疏将太老爷从大理寺狱救出,那丛芭蕉更是他亲手种的,祈愿小郎君日后会如芭蕉叶大舒展一片欣欣向荣之态般,五世其昌、瓜瓞绵绵。
可不知是不是南方来的草木适应不了北方的气候,九年过去了从未开花结果。
左氏嘴角牵起一丝讥讽,目光重新落回账本上,淡淡道:“酒水可送去大厨房了?”
方嬷嬷答得很快:“一早就布置下去了,月娘盯着呢。”
左氏闻言蹙眉:“这等事怎能让月娘去做,她该守着郎君才是!”
方嬷嬷暗自叹息,九岁的小郎君已不是孩提之童,不能总这么拘着。
“擒芳是个机灵的,有她陪着夫人不必担心。”
然而此时,擒芳明明沐浴春光却如坠冰窟,冷汗浸透了她的后背。
从福寿堂出来,小郎君央她玩捉迷藏,说好了不跑出花园的,可她在花园转了好几圈,犄角旮旯都找遍了,还是没见到小郎君的人影。
擒芳简直不敢想,小郎君要是有个什么闪失,恐怕她全家谢罪都不能够,当即吩咐跟着的一众婢女,去府中其他地方悄悄地找,不要漏出风声去。
沈映疏坐在槐树枝桠上抱着树干,透过筛子似的绿叶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心里窃喜,等擒芳急得快哭时她再现身,谁让擒芳她们总管着她,这也不许那也不许的。
这一等她就睡了过去,再睁开眼,天色已近黄昏,周遭昏暗下来,一个人也没有,静悄悄的。
风吹过槐树叶沙沙声此起彼伏,让沈映疏想起前几日偷看的志怪话本,不觉就感到害怕。想爬下去,可是抱着树干太久,手脚俱已麻了,直接跳下去就更不敢了,等了半个时辰还不见人影,忍不住哭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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