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中叙话,沈风并未过多寒暄,直言军中粮尽,欲筹措军粮以安部众、续行程,并提及并州惨状,言辞恳切。
司马朗见沈风甲胄染尘,面带倦色,却目光清正,身后将领虽衣衫褴褛,却军纪肃然,又早闻沈风在并州驱胡赈灾的义举,心中已有几分钦佩。
他略作沉吟,便道:“将军为国御侮,抚恤遗黎,朗深为感佩。司马氏虽无巨富,亦知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愿赠粟百斛,聊助将军暂解燃眉之急。”
此举既是结缘于这位朝廷新晋将领,亦是保全乡土,避免饥军生变的稳妥之道。
沈风起身致谢:“伯达先生雪中送炭,沈风及麾下将士感激不尽!”
司马朗又道:“百斛赠粮恐仍不足将军大军用度。县中仓廪尚有余粮,可按市价七折再售予将军三百斛,不知将军意下如何?”这已是极大的善意和优惠。
沈风军中银钱有限,但此价确实公道,他当即应允:“如此甚好,多谢伯达先生!”
谈完交接粮草事宜后,沈风询问起了他所关心之事:“对了,听闻伯达先生有一弟弟名曰仲达,不知此时是否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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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朗答道:“舍弟跟随父亲在洛求学,此时不在家中。”
正当沈风与司马朗交谈正欢之时,门仆来报,温县另一大族常氏嫡长子常林请见。
常林乃温县名士,其家族亦为当地望族,但与司马氏这等全国性的大族相比,影响力稍逊,且近年来家族在朝中势力有所衰退,正急于寻找重新步入权力中心的契机。
常林入内,与司马朗见礼后,便目光灼灼地看向沈风:“久闻沈将军并州义举,林心向往之。今日得见,幸甚。”
沈风回礼:“先生过誉,沈某愧不敢当。”
常林行事更为直接,寒暄片刻后便切入正题:“听闻将军军需匮乏,林特来略尽绵薄之力。常氏愿献上粟米五百斛,钱百万铢,以资军用!”
此言一出,连司马朗都微微侧目。这份礼远超司马氏的赠予和低价售卖之和,可谓厚重异常。
沈风心中一动,深知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如此重礼,所图必然不小。他沉声道:“伯槐先生厚赠,沈风铭感五内。然无功不受禄,不知先生有何见教?”
常林微微一笑,压低了声音:“将军快人快语,林亦不绕弯子。常氏世代忠良,愿为朝廷效力。奈何朝中无人,难通圣听。素闻将军深得蔡邕公赏识,此番回京,必受重用。林别无他求,只望将军能在蔡公及诸位朝公面前,为我常氏美言几句,若能使族中一二子弟得获征辟,重返朝堂,常氏上下,永感大恩!今日钱粮,不过略表心意,他日将军若有所需,常氏必鼎力相助!”
这是一个赤裸裸的政治交易。
常林看中了沈风潜在的政治价值和在蔡邕处的分量,意图用巨资为家族买一条重返权力中心的捷径。
沈风看着常林殷切的目光,又想到军中即将彻底空竭的粮袋和身后那些跟随自己出生入死、此刻正忍饥挨饿的将士,还有并州那片土地上嗷嗷待哺的百姓。
他需要这些钱粮,迫切需要。
他沉默片刻,目光扫过司马朗平静的脸,最终看向常林,缓缓点头:“常氏忠义,沈某回洛阳后,自当向蔡公禀明先生及常氏襄助之义举。至于朝堂征辟之事,非沈某所能保证,但必尽力举荐贤才。”
他没有大包大揽,但“尽力举荐”的承诺,对常林而言已足够。
常林闻言大喜,深深一揖:“如此,足矣!多谢将军!钱粮即刻便可送往贵军营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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