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风一怔,随即恍然大悟,以拳击掌:“是刘辟、龚都二位头领派的人!若非他们示警,我军即便能突围,损失必然惨重!此恩险些忘却,实在不该!”他脸上露出惭愧之色。
“正是此二人。”贾诩颔首,“雪中送炭,其情可贵。如今将军平定汝南,声威赫赫,若对曾有恩于我的义士不闻不问,径直率军南下,于情于理,皆不合。天下人若知,会如何看待将军?恐以为将军得意忘本,寡恩薄义。此举寒的不仅是刘、龚之心,更是天下豪杰投效之念。”
沈风闻言,神色一凛,起身对贾诩郑重一揖:“文和先生金玉良言,如醍醐灌顶!沈风受教!若非先生提醒,几铸成大错,成了忘恩负义之徒。当立即备下厚礼,亲往刘、龚二位头领处拜谢!”
贾诩侧身避礼,微笑道:“将军从善如流,实乃我等之福。此行名为答谢,或亦能另有收获,未可知也。”
沈风心领神会,不再耽搁,立刻下令准备。他亲自从缴获的财帛中,挑选了一批成色上佳的金银器皿和光鲜的绸缎布匹,装点成丰厚的谢礼。
次日,仅率领周仓的五百亲卫营,由熟悉路径的卞喜作为向导,轻车简从,前往刘辟、龚都驻扎的山寨。
刘辟与龚都的山寨,位于汝南郡东南部,地势不算极其险峻,寨墙也远不如鸡鸣山高大雄伟,但寨栅坚固,岗哨林立,巡逻有序,透着一股与其他松散贼寨迥异的整肃和规矩之气。
听闻沈风亲自来访,刘辟、龚都大为意外,不敢怠慢,连忙下令大开寨门,亲自率领一众头目出迎。
“不知沈将军大驾光临,有失远迎,万望恕罪!”刘辟身材魁梧,面容敦厚中带着几分威严,率先抱拳施礼,声若洪钟。跟在他身旁的龚都则身形精干,目光敏锐灵动,一边还礼,一边不着痕迹地打量着这位如今名震汝南的年轻将军及其身后那支杀气内敛的亲卫队伍。
沈风连忙翻身下马,快步上前,态度极为诚恳地还礼:“刘头领、龚头领言重了!应是沈风谢罪来迟才是!落雁峡之战,若无二位义士深明大义,冒险遣人示警,沈风与麾下数千将士,恐怕早已埋骨峡谷。此恩同再造,请受沈风一拜!”说罢,他推开搀扶,对着刘、龚二人便是深深一揖。
刘辟和龚都见状,真是又惊又愧,慌忙一左一右上前牢牢扶住沈风双臂:“将军万万不可!折煞我等了!”刘辟激动地说道,“我等与卞喜兄弟乃旧识,听闻黄邵那厮设下毒计,于心不忍,只是做了该做之事,聊尽心意罢了,如何当得起将军如此大礼!”
龚都也接口道:“将军用兵如神,威震汝南,即便无我等多事,想必也能逢凶化吉。我等微末之功,实在不足挂齿。”
双方一番诚挚的谦让,气氛顿时变得十分热络融洽。进入聚义厅分宾主落座后,沈风便命人将礼单呈上:“区区薄礼,略表寸心,皆是此番剿匪所得,绝非民脂民膏,聊谢二位头领当日救命之恩,不成敬意,还望笑纳。”
刘辟接过礼单细看,见上面所列金银绸缎数量颇为可观,远超预期,足以让他们这支并不富裕的队伍装备焕然一新、粮饷充裕许久,心中不禁大为震动。他与身旁的龚都交换了一个眼神,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与感慨。这沈风不仅能征善战,更难得的是如此知恩图报、处事周全,绝非寻常草莽或骄横官军可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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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厚赐了!如此重礼,我等…愧不敢当,却又却之不恭,只好厚颜愧领了!”刘辟起身,再次郑重道谢。
沈风摆手笑道:“二位头领不必客气,此乃应尽之意。”他神色随即转为郑重,关切地问道,“如今汝南境内已靖,不知二位头领日后有何打算?难道甘愿长久困守这山寨,背负着并非本愿的贼寇之名吗?”
此言一出,刘辟和龚都的神色皆是一黯。龚都长叹一声,语气中充满了无奈与迷茫:“不瞒将军,我等当年聚众起事,实为天灾人祸、官府逼迫,只为在这乱世中求一条活路,从未存心与朝廷为敌,更严禁部下劫掠良善。如今局面…唉,官匪身份尴尬,确是进退维谷,前途茫茫。”
沈风见时机成熟,便不再绕弯,开门见山,神情恳切地再次发出邀请:“沈风不才,蒙诸位不弃,暂领众军。如今将赴吴郡赴任,开辟基业,以匡扶社稷为己任。二位头领皆是信义豪杰,有大恩于我军,若蒙不弃,沈风恳请二位率众与我等同往吴郡!摒弃旧日身份,共图一番安邦定国的正经事业,将来搏个封妻荫子、青史留名,岂不远胜于此间山林蹉跎,担着贼名惶惶不可终日?”
聚义厅内顿时安静下来,只剩下火把燃烧的噼啪声。刘辟和龚都低头沉思,面色变幻,显然内心正在进行激烈的斗争。他们亲眼见证了沈风如何以雷霆手段扫平汝南群雄,也听闻了其对待周仓、何曼等降将的宽厚与气度,今日更亲身感受到了这位年轻主上的真诚与礼遇。对比黄邵之流的狭隘自私、以及如今身为贼寇的尴尬与无望,沈风所指出的道路,无疑是一片充满希望和尊严的新天地。
良久,刘辟抬起头,目光中已无犹豫,他看向身旁多年的老搭档龚都,沉声问道:“龚兄弟,你意下如何?”
龚都深吸一口气,重重一拍大腿,斩钉截铁地道:“刘大哥,这还有什么可想的!沈将军胸襟广阔,仁德兼备,乃是真正的明主!我等苦苦支撑这些年,盼的不就是一条能抬头挺胸的光明出路吗?如今出路就在眼前,良主在前,若再迟疑,岂非辜负天意!”
刘辟闻言,脸上露出释然与决断的笑容,他豁然起身,与龚都一同离席,对着沈风抱拳躬身,声音洪亮而坚定:“承蒙将军不弃,多次垂青,又以国士相待!我刘辟(我龚都)愿率本部人马,归顺将军麾下,从此鞍前马后,执鞭坠镫,唯将军之命是从,绝无二心!”
沈风大喜过望,连忙起身快步上前,亲手扶起二人,朗声笑道:“好!太好了!得二位豪杰相助,真如猛虎添翼,乃沈风之大幸,亦是我军之大幸也!自今日起,我等便是祸福与共的同袍兄弟,共创大业!”
当下,沈风便在刘辟寨中,与刘、龚二人歃血为盟,定下君臣名分。刘辟、龚都麾下尚有五千经历战阵、纪律尚可的战兵,连同其家眷,又是一股扎实的力量加入沈风集团。
收服刘辟、龚都,意味着汝南境内最后的潜在威胁化为助力,沈风集团的实力与声望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如今的他,麾下既有张济、张绣叔侄带来的西凉铁骑骨干,有沈壹、曹性、赵诚等忠心耿耿的元从旧部,更成功收编整合了周仓、裴元绍、何曼、卞喜、廖化、刘辟、龚都等一大批汝南本地的豪杰猛将;文有贾诩、常林这等顶尖谋士参赞军机,武有诸多能征惯战之将效命,兵精粮足,上下归心,气象为之焕然一新。
夕阳西下,沈风再次站在修缮一新的鸡鸣山寨墙之上,俯瞰着山下连绵营寨中正在刻苦操练、喊杀震天的数万大军,胸中豪情澎湃,壮志凌云。汝南之行,虽始于被迫,险象环生,但最终的结果,却是收获了一支真正属于自己的强大力量,拥有了在这乱世中立足争雄的初步资本。
“文和,伯槐,”他收回远眺的目光,对身旁的两位重要幕僚沉声道,“传令全军,好好休整三日,犒赏将士!三日之后,卯时点兵,拔营启程,兵发江夏!”
“谨遵将军令!”贾诩与常林齐声应命,眼中也充满了对未来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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