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前所未有的决绝之意取代了先前的憋闷。
那文士说得对,等待,只会让机会溜走。
有些险,必须冒!
有些仗,必须打!
即使只有微渺的希望。
沈风深深看了一眼那岿然不动的垂钓背影,不再言语,猛地转身,大步流星地返回军营。他的步伐不再沉滞,而是充满了目标明确的力量,按在刀柄上的手坚定无比。
回到神臂营驻地,他立刻击鼓聚将。
很快,副将曹性,以及他最为倚重、自家乡带出的三位族亲兼心腹军官沈壹、沈贰、沈叁齐聚帐中。
四人见沈风面色沉凝,眼神却锐利如炬,心知必有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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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有何吩咐?”曹性率先抱拳问道。
沈风目光扫过四人,没有任何迂回,直接沉声道:“我欲率一支精兵,今夜渡河,奇袭对岸白波贼营。”
帐内瞬间一片死寂。曹性瞳孔一缩,沈壹三人也面面相觑。他们都知道沈风方才去中军献策被拒之事。
曹性迟疑道:“将军,牛将军和段将军已下令固守,我们私自出兵,这…”
“战机稍纵即逝,等军令到来,一切都晚了!”沈风斩钉截铁地打断他,“对岸贼寇主力北移,留守者防备松懈。此正是天赐良机!若能以奇兵突袭,纵其有万众,亦可搅它个天翻地覆,焚其粮草,斩其魁首,甚至可能一举击溃其军心,解对岸百姓倒悬之苦!”
他顿了顿,目光灼灼地看向帐内四人,声音压得更低,却更显分量:“此去,九死一生。我需要敢死之士。凡愿随我前往者,无论兵将,若能斩得贼首一级,赏钱十贯;若能斩得贼帅胡才、李乐等头目,赏金加倍!若不幸战死,抚恤三倍于常例,我沈风以沈氏家门担保,必送至其家人手中,绝不食言!”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更何况沈风平日待下极厚,神臂营官兵皆感其恩义。这番重利与重义的承诺,如同在沉默的干柴上投下了火种。
沈壹、沈贰、沈叁毫不犹豫,立刻单膝跪地,抱拳低喝:“吾等愿誓死追随将军!”
他们与沈风休戚与共,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曹性脸上挣扎片刻,最终也是一咬牙,重重抱拳:“神臂营的儿郎,不缺敢战之辈!末将这就前去动员!”
“好!”沈风重重一拍曹性肩膀,“要快,要隐秘!入夜即出发!”
夜色如墨,寒风愈烈。黄河的波涛在黑暗中呜咽翻滚。
孟津渡下游一处隐蔽的河湾,五百名精选出的悍卒悄无声息地登上了数十条早已准备好的快舟。人人衔枚,马裹蹄,甲胄外罩着深色衣物,刀刃都用炭灰涂抹,避免反光。
沈风立于首船船头,曹性、沈壹等人分列左右。他最后望了一眼身后沉寂的大营和那高耸的辕门,心中闪过那神秘文士的身影。
“无战之时,恰是最好的战时……”
他深吸一口冰冷的河风,压下所有杂念,眼中只剩下对岸那片被烽火笼罩的土地和那看似遥不可及的“大鱼”。
“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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