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哨声与脚步声如同追魂索命的鼓点,迫得三人压榨出最后一丝气力,在迷宫般的巷道里亡命奔逃。周砚秋凭借对贫民区地形的最后记忆,引着他们专挑最阴暗、最曲折的小道穿梭,试图甩开追踪。
婉清搀扶着父亲,感觉自己的肺如同破风箱般嘶鸣,双腿肌肉突突直跳,每一次落地都带来钻心的酸痛。林老爷几乎是被拖着走,脚软得踩不实地,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神智依旧涣散。
幸运的是,规则的紊乱在此刻竟成了他们临时的庇护。追兵的声音时而清晰,时而因空间诡异的折叠或延展而变得遥远扭曲,甚至偶尔会突然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尖锐的噪音洪流所淹没。这给周砚秋创造了不断变换方向、制造迷惑的机会。
在一连串毫无规律的急转和钻隙之后,身后的追逼声似乎暂时被甩开了一段距离。
周砚秋猛地将两人拉进一个极其狭窄的、堆满破旧箩筐和废弃木料的死角阴影里。这里散发着浓重的尿臊和腐烂物的恶臭,令人作呕,但也意味着人迹罕至。
“嘘!”他压低声音,示意绝对安静,自己则侧耳倾听着远处的动静,胸膛剧烈起伏,脸色在昏暗光线下白得吓人。
婉清紧紧捂住父亲的嘴,防止他发出任何声响,自己则屏住呼吸,心脏狂跳得几乎要撞出胸腔。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远处的哨声和脚步声似乎失去了明确方向,变得有些杂乱,最终渐渐远去,融入了城市背景的混乱噪音之中。
暂时…又逃过一劫。
紧绷的神经骤然松弛,带来的不是安心,而是更深沉的疲惫与虚脱。周砚秋靠着冰冷的墙壁滑坐下去,右手死死按着右肩伤口,指缝间又有暗红的血迹渗出。左臂的麻痹感并未消退,反而牵连着半边身子都感到酸软无力。
林老爷直接瘫软在地,歪倒在臭秽的垃圾堆里,眼神空洞地望着扭曲的天空,再无一丝反应。
婉清也顺着墙壁软倒,剧烈地咳嗽起来,眼泪鼻涕不受控制地涌出,浑身都在不受控制地颤抖。劫后余生的庆幸只持续了短短一瞬,便被现实的残酷彻底淹没。
他们还活着,但也仅此而已。
伤痕累累,筋疲力尽,藏身于污秽的垃圾堆,失去了最后的庇护所,与可能的援手(苏锦娘)联系中断,强敌仍在四处搜捕,而整座城市,依旧是一个巨大而疯狂的囚笼。
绝望如同冰冷的淤泥,一点点淹没至顶。
周砚秋喘息稍定,艰难地再次掏出那个金属酒壶,将里面最后一点烧酒倒入口中,辛辣的液体似乎短暂地驱散了一些痛楚和寒意。他环顾这个肮脏的角落,眉头紧锁。
“这里不能久待…”他声音沙哑,“味道太重,容易暴露。必须找个…稍微能藏身的地方。”
他挣扎着想站起来,却因为牵动伤口和脱力,晃了一下又跌坐回去。
“周先生!”婉清惊呼,想要上前搀扶。
“没事…”周砚秋摆摆手,咬着牙,再次尝试,终于靠着墙壁站稳。他的目光扫过瘫软如泥的林老爷,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与沉重。带着这样一个完全失去行动和意志能力的人,在这片危机四伏的区域移动,难度可想而知。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婉清身上。这个曾经娇弱的富家小姐,此刻发髻散乱,旗袍污损,脸上混合着灰尘、泪痕和恐惧,但那双眼睛里,除了绝望,似乎还残存着一丝未被完全碾碎的韧劲。
“林小姐,”他沉声道,语气是前所未有的郑重,“听着,我们现在的情况…很糟。我受了伤,令尊他…指望不上。能靠的,只有你我。你必须…撑住。”
婉清迎着他的目光,心脏揪紧。她明白周砚秋的意思。如果她也垮了,那他们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条。
她用力地点了点头,嘴唇抿得发白,试图用意志力压下身体的颤抖和内心的恐慌:“我…我知道。周先生,我能做什么?”
周砚秋看了看四周,指着一个方向:“那边,我记得有个废弃的…小教堂,是洋人早年建的,后来荒了。位置偏,结构还算结实,或许能暂时躲一躲。你扶着你父亲,跟紧我。我们必须慢慢摸过去,尽量不发出声音。”
“好。”婉清没有犹豫,再次用尽力气将父亲从垃圾堆里搀扶起来。林老爷的身体沉重而绵软,几乎将全部重量都压在她瘦弱的肩膀上。
周砚恩在前,忍着伤痛,极其谨慎地探路。婉清咬着牙,搀扶着父亲,一步一步艰难地跟在后面。每一步都如同跋涉在泥沼之中。
这段并不算长的路程,变得无比漫长。他们避开主道,只在堆积如山的废弃物和摇摇欲坠的棚屋缝隙间穿行。婉清的全部心神都用于支撑父亲的身体和保持平衡,无暇再去感受那些混乱的情绪碎片,也无暇去恐惧那冰冷的注视。极致的疲惫反而让她的大脑变得一片空白,只剩下“走”“跟上”的本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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