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回,鸣琴可是拿出了看家本领。
考虑到要和小公主的鹅黄樱粉相配,又不失长姐的端庄俏丽,鸣琴挑了一件水绿色的交领齐腰襦裙,裙摆上用银线绣着大朵大朵的玉兰花,行走间波光粼粼,仿佛春水初生。腰间系着一条淡紫色的宫绦,显出林知夏盈盈一握的腰身。
发型也不再是那个死板的单螺髻,而是改梳成了时下江南少女最流行的垂挂髻,只用两根温润的碧玉簪子固定,耳侧留了两缕碎发微微卷曲,俏皮中透着几分温婉。
妆容上,鸣琴特意加重了腮红的晕染,又在眉心贴了一枚桃花花钿。
待一切收拾妥当,林知夏站起身来,对着镜子转了一圈。
镜中人眉目如画,衣袂飘飘,少了宫妃的雍容华贵,却多了几分邻家姐姐的清新灵动。这一身水绿与贺昭宁的鹅黄站在一起,正如那春日里的柳枝与迎春花,和谐得赏心悦目。
“哇!”贺昭宁看得眼睛都直了,从榻上跳下来扑进林知夏怀里,“姐姐真好看!咱们这样走出去,肯定谁也认不出咱们是宫里来的,只会以为是哪家漂亮的千金小姐!”
这一声脆生生的“姐姐”,叫得林知夏心里一甜。
“那是自然,咱们宁儿妹妹这么会打扮,姐姐自然也不能拖后腿。”林知夏笑着捏了捏她的小脸,“好了,既然装扮好了,那咱们就出发吧?”
“出发!去逛街咯!”
两人手牵着手,兴高采烈地走出了芙蓉榭。
别院门口,李德福早已安排好了出行的事宜。除了明面上的几个贴身宫女太监,四周看似闲散的路人、小贩,实则都是大内侍卫乔装打扮的。
一见两人出来,这些“路人”的目光不着痕迹地聚拢过来,随即又若无其事地散开,形成了一个松散却严密的保护圈。
出了栖云别苑的大门,一股浓郁的市井烟火气便扑面而来。
扬州的街道并不宽阔,却极有韵味。青石板路被岁月打磨得光可鉴人,两旁的店铺鳞次栉比,招牌旗幡在风中猎猎作响。叫卖声、讨价还价声、车马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首鲜活的城市交响曲。
贺昭宁哪里见过这般热闹的场景?一双眼睛根本不够用,左看看右瞧瞧,若不是林知夏紧紧拉着她的手,怕是早就钻进人堆里不见了。
“姐姐,姐姐!咱们第一站去哪里呀?”贺昭宁仰起头,兴奋地问道。
虽然她想去逛街,但真的置身于这庞大的城市迷宫中,小公主还真有点不知所措,下意识地便依赖起了这位“博学多才”的慧娘娘。
林知夏看着眼前这条繁华的街道,脑海中那份“前世旅游攻略”瞬间激活。
她低头看着贺昭宁,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既然是咱们姐妹俩出来玩,自然要去最热闹、最好吃、最好玩的地方。咱们今日的第一站——东关街!”
“东关街?”贺昭宁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虽然不知道是哪里,但听着就很有趣,“那是干什么的?”
“那是扬州城里历史最久、铺子最多的一条老街。”林知夏故作神秘地凑到她耳边,“听说那里不仅有最好吃的桂花糕、藕粉圆子,还有最精致的扬州脂粉和剪纸。最重要的是……”
“是什么?”贺昭宁吞了吞口水。
“是最适合咱们这两位‘富家千金’去挥霍银子的地方!”林知夏豪气地一挥手,“走,姐姐带你去见见世面!”
“好耶!”
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在一群便衣侍卫的暗中护送下,如两只快乐的蝴蝶,翩然飞入了那滚滚红尘之中。
东关街不愧是扬州最繁华的所在,街道两旁摊贩云集,香气扑鼻。
还没走几步,贺昭宁的脚步就粘在了一个卖黄桥烧饼的摊位前不动了。那刚出炉的烧饼色泽金黄,上面撒满了密密麻麻的白芝麻,热气裹挟着酥油的香气,直往人鼻子里钻。
“姐姐,我想吃那个!”贺昭宁指着烧饼,眼巴巴地看着林知夏,嘴角似乎还有可疑的晶莹。
林知夏正要点头,身后跟着的周嬷嬷却抢先一步挡在了前面,一脸的紧张:“哎哟,我的……我的小姐诶,这可使不得!”
周嬷嬷是皇后特意指派来照顾公主饮食起居的老人,平日里最为谨慎。她掏出帕子嫌弃地挥了挥面前的油烟,压低声音道:“这路边摊贩做出来的东西,看着是香,可谁知道干不干净?这尘土飞扬的,万一吃坏了肚子,老奴可怎么跟老爷交代呀?”
“可是它真的很香嘛……”贺昭宁委屈地瘪了瘪嘴,眼看着那个刚出炉的烧饼被别人买走了,小脸上写满了失落。
林知夏看着小公主这副模样,心里也有些不忍。但周嬷嬷的话也不无道理,这年代卫生条件有限,若是真把金枝玉叶的公主吃得拉肚子,那她这个“向导”也难辞其咎。
她眼珠一转,笑着蹲下身,揉了揉贺昭宁的脑袋:“宁儿乖,嬷嬷也是为了你的身体着想。这路边的虽然香,但未必是最好的。”
“那哪里是最好的?”贺昭宁吸了吸鼻子。
林知夏站起身,指着前方不远处一座气派的三层酒楼,那酒楼飞檐翘角,门口挂着“聚贤楼”的金字招牌,即便是白天也是客似云来。
“姐姐带你去那儿吃。”林知夏语气笃定,“那是东关街上最好的酒楼,听说他们那儿的‘三头宴’和特色点心才是扬州一绝。不仅干净卫生,而且味道比这路边的还要好上百倍呢!”
“真的?”贺昭宁的眼睛瞬间又亮了起来。
“比真金还真!”林知夏牵起她的手,“走,姐姐请客,咱们去那里吃个痛快!”
一听要去最好的酒楼,贺昭宁瞬间把那没吃到的烧饼抛到了九霄云外,拉着林知夏便往那聚贤楼冲去。身后的周嬷嬷见状,也是大大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这就对了嘛,咱们公主金尊玉贵,哪怕是在外头,也该去这种体面的地方用膳,路边摊那种不干不净的东西怎能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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