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丛还懵着,就感觉到酸痛直冲天灵盖,啊了一声,撑着左边膝盖要站起来,被抓着小腿拽了回去。
姜清昼动作干脆,放下裤管的时候,正好看见于丛湿着的眼角。
明显是疼痛带来的、生理性的眼泪,于丛鼻子和眼睛都有点红,湿漉漉地望着他。
姜清昼喉咙动了动,说不出话来。
于丛痛得看不清面前的人,感冒的预兆明显,耳边的声音有点飘忽。
姜清昼站起来,跟他说:“送你回去。”
方方正正的小区里杵着几株很对称的玉兰树,一地都是被风雨蹂躏得不成样的花瓣和落叶。
于丛手里勾着包,给姜清昼指路。
杨昌小区就巴掌大,垃圾车从一号楼经过,后门的小商铺都能听见。
姜清昼呼吸很平稳地背着人上四楼,于丛很自觉地抬手敲门。
陆路花开了门,手里还有跟没剥皮的玉米,呆滞地看着他们古怪的搭配。
“大客户?”她歪了下脑袋。
姜清昼忍了忍没骂人,说:“让让。”
“……”于丛趴在他背上,浑身酸得说不出话来。
陆路花反应过来,退了几步,声音很大:“于丛你怎么了?”
“他房间是哪个?”姜清昼被她吵得皱眉。
陆路花把玉米扔回桌上,给他带路。
姜清昼把人放在床沿,没什么表情地扫视整个房间,把于丛怀里的包拎起来,放在书桌腿边。
房间很小,被书桌书架和衣柜挤满,床头还摆了几本设计类的杂志,窄窄的床瑟缩在角落里,窗台倒是很宽,摆了几盆要死不活的绿植。
姜清昼反手叉着腰,目光环室内一圈,最终落回于丛的脸上。
“你好好休息,我走了。”他说得飞快,一个眼神都没留下来,转身出房间。
于丛撑着床沿,右脚虚虚地放在空中。
他看着姜清昼的背,隐约听见什么东西嘭地碎掉,是某种只存在于他心里的、接近于幻觉的东西,于丛怀疑这是场梦。
房间门没关,人已经不见了,却又听见姜清昼和陆路花闲聊的声音。
忽远忽近,同样也不真实。
“你们三个人住?”姜清昼问,“一个洗手间?”
陆路花茫然地说:“是啊,大家习惯都很好。”
姜清昼咬着后槽牙,往里看了眼,还算干净整洁,就是透着点常年积水的气息,挤得看起来站不下两个人。
他歪了下头,想了想于丛一只脚跳进来的样子,转身问陆路花:“你们洗手间怎么不放椅子?”
陆路花表情复杂:“洗手间为什么放椅子?”
姜清昼也没想好,做出没说上句话的样子。
“诶,大客户。”陆路花有点不耐烦了,“虽然你充了五万,但是你只能对沙龙的环境提意见。”
“我先走了。”姜清昼语调很平,脸色有点凌乱,“你记得提醒于丛擦药。”
陆路花满肚子的疑问,还没搞明白大客户和于丛崴到脚的因果关系,就被安排了新的任务。
姜清昼没回头,一阵风那样甩上门,走了。
于丛晃荡着腿,表情一点点沉下去,最后做了个深呼吸,如同每天早晨醒来那样。
窗台上病恹恹的多肉无声地和他对望,一时间分不清谁更脆弱。
他听见陆路花小心翼翼推开门的动静,耳边的轰鸣加剧,展示着感冒带来的不适。
“于丛,你脚怎么了?”陆路花轻声问,看向他被遮得很严实的腿。
姜清昼脚步有些虚浮,在逼仄的楼梯间下楼,有点恍惚。
在头顶晃晃悠悠的灯泡亮起来,光线昏暗。
他的胸腔迟来地有了一种生涩的疼,不太明显,让人走得更慢。
姜清昼觉得和于丛待在一起的时间有点太长了。
他垂着眼睛,瞥见一个二楼的标志,然后迎面撞上了一个平头男人。
穿着防风的夹克,夹了个常见的奢侈品牌手包,见鬼了一样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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