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丛在阴阴的早晨里醒了过来,后脑勺刺痛,全身酸得动不了,二楼的百叶窗没拉紧,均匀的缝隙里是灰扑扑的天。
姜清昼睡得很沉,面朝着他侧躺,两只手握着他的手腕,轻轻拢着,不敢用力的样子。
他放轻呼吸,慢慢地把手抽了出来,忍者疼摸下床。
斜拼的木地板上散落着衣服,乱糟糟地卷成几团。
于丛把自己的衣服挑出来,深吸了口气,站起来。
前段时间还大敞朝着落地窗的浴室多了块帘子,是棉麻的材料,帘子上面印了几个手写的毛笔字,看样子出自于姜清昼——门都没有。
他无声地笑了笑,眼睛涩得快睁不开。
于丛没掀开帘子走进去,抱着衣服,光脚往楼下走,在冻出一身鸡皮疙瘩前穿好了衣服。
不太厚实的棉服被搭在沙发上,他动作别扭地抓起来,把两个口袋摸了一遍,没找到手机。
于丛脑袋还很沉,好一会才想起来昨天把手机给了王洁。
室外和客厅都静悄悄的,浓重的云低垂着。
他傻站了几分钟,缠好围巾,轻手轻脚地朝门外走,身上各种不适的感觉叠加,让于丛走得有点慢。
陆路花开门的时候还在打哈欠,嘴长了一半,表情很惊悚。
“手机借我一下。”于丛开口,嗓子哑得听不出原本的声线,“我下楼付个钱。”
“你怎么了?”陆路花扯了他一下,把人拉进来,“付什么钱,我去吧。”
“出租车。”于丛脸色苍白,抬手摘了围巾,露出下巴和破了道口的嘴唇,“就在楼下。”
“好好,你坐着,我去。”陆路花瞌睡没了,“我马上上来。”
于丛拖着已经开始发热发痒的右脚回房间,没什么生气地看了看杜楠的房间,床已经铺好,看起来已经上班去了。
陆路花跑得整栋楼都能听见,关了门就跑进他的房间。
于丛外套没脱,眼神有点空洞地仰躺在床上。
“你怎么了啊?”陆路花蹲在他身边,语气很担忧,“你手机呢?你去哪了?”
躺着的人死气沉沉,没说话。
陆路花瞟了眼他皱成咸菜的裤腿,问:“于丛你没事吧?被抢劫了吗?你脸怎么了?楠哥昨天说你不回来我还以为你又出差去了。”
于丛抬起手臂,挡住眼睛:“我睡会。”
陆路花蹲在旁边,没动。
“没事,你帮我拉下窗帘。”于丛哑着声说。
蹲得比床还低的人磨磨蹭蹭地站起来,替他拉好了窗帘,进出了两趟,把一个没套壳的旧手机放在床头。
陆路花话里的担心很明显:“热水器我开了,你先休息哦,手机没密码,你可以先登微信,我得去上班了,你要是有问题,给我发微信。”
于丛捂着眼睛,闷闷地嗯了一声,说:“谢谢。”
陆路花帮他拉上了门。
窗帘太薄,遮光效果不理想,他松开眼睛的时候感觉到白茫茫的光,被刺得皱起眉。
于丛茫然地躺着,眼睛闭着。
他没想明白,没法跟自己解释,为什么跟姜清昼又滚到床上这回事。
凛冽的冬天彻彻底底地到了,他困倦地闭着眼,把身体卷进摊开的被子里,已经闻不到飘了很久的玉兰花香。
姜清昼是被电话铃吵醒的。
皮夹克很委屈地被扔在楼梯口,手机滚在地上,铃声和震动从地板蔓延过来。
他很混乱地坐起来,感觉脑袋至少挨了三闷棍那么痛,房间里没有第二个人的痕迹,姜清昼眼神晦暗地搜寻了一圈,于丛连条围巾都没给他留下。
王洁在电话里语气微妙:“还没醒啊?”
“醒了。”姜清昼喉咙肿着,声音像噪声。
“……你被毒哑了。”王洁笃定,“于丛呢?他手机在我这,怎么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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