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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3章 道玄色身影（第2页）

被强行凝固、封印的“时光”。

带着一种古老、沧桑、以及淡淡的……

檀香气息？

魏无羡幽暗的眸子微微一动。

他调整方向，朝着那点微弱的稳定波动，

缓缓飘去。

---

莲花坞废墟入口，血腥与死寂混合的气息如同粘稠的胶质，堵塞着每个人的口鼻与灵台。仙门联军鸦雀无声，原本气势汹汹的阵列早已不成形状。他们眼睁睁看着那道玄色身影，以一种近乎漠然的姿态，俯身抱起石阶上气息微弱的白衣仙君，动作不见丝毫匆忙，却带着一种无人敢置喙的、理所当然的掌控感。

魏无羡的目光，最后扫过这片承载了太多、如今只剩破碎的故地。残荷、枯塘、断壁、血迹，以及远处那倒在焦黑坑洞边缘、紫衣浸血、生死不知的身影。江澄的脸在尘埃与血污中模糊不清，唯有那柄跌落在旁、裂痕狰狞的紫电，无声诉说着方才那场惊心动魄的对撞。

幽暗的眸子里，那片旋转的星河依旧冰冷，不起波澜，仿佛只是看过一处与己无关的荒凉景致。没有胜利者的姿态，没有故地重游的感慨，甚至没有对昔日师弟（兄？）伤势的半分停留。

他转身。

一步踏出。

足尖落下的地方，空间如同被石子击中的水面，漾开一圈圈肉眼可见的、幽暗扭曲的涟漪。他抱着蓝忘机的身影，随着这一步，骤然变得朦胧、虚幻，边缘如同水墨般晕染开来，迅速溶解在空气之中。

没有遁光，没有音爆，没有撕裂空间的剧烈波动。

就那么悄无声息地，如同被这片废墟本身的阴影吞没，彻底消失在众人眼前。

只留下原地一圈缓缓平复的空间涟漪，以及那愈发浓郁的死寂与血腥。

仙门联军众人，足足过了数息，才仿佛从一场噩梦中惊醒。冷汗浸透了后背，相互对视间，皆是劫后余生般的惊惧与茫然。无人提议追击，无人敢上前查看江澄的伤势（直到片刻后，才有几个与云梦江氏交好的修士硬着头皮，战战兢兢地靠近），更无人再提“除魔卫道”四字。

方才那吞噬雷霆的黑暗旋涡，那轻描淡写却恐怖绝伦的法则对撞，以及魏无羡最后那冰冷如同俯瞰蝼蚁的眼神，已经像最深的梦魇，烙印在了他们的神魂深处。

莲花坞废墟，重新归于死寂。只有呜咽的风，卷动着血腥，掠过紫电的裂痕与江澄染血的衣角。

---

脱离了现世的壁垒，虚空乱流是另一番景象。

这里没有上下四方，没有古往今来。只有永恒呼啸的、足以湮灭金铁与神魂的能量风暴，以及如同破碎镜面般四处飘荡的空间碎片。光怪陆离的色彩无声炸裂又熄灭，扭曲的引力撕扯着一切有形无形之物。

魏无羡撑开的幽暗光罩，如同怒海中的一叶薄壳小舟，看似脆弱，却在怨灵道体与阴虎符碎片的共同支撑下，顽强地抵御着外界的狂暴。光罩表面不时掠过一道道狰狞的空间裂痕或能量潮汐，激起圈圈涟漪，却始终未曾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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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罩内，是绝对的寂静与……缓慢流逝的时间。

魏无羡盘膝而坐，蓝忘机被他安置在身前，头枕着他的腿，依旧昏迷不醒。龟息状态下的蓝忘机，气息微弱到几乎与死人无异，唯有胸膛极其缓慢的起伏，和眉心那挥之不去的痛楚痕迹，证明他还“在”。

魏无羡低下头，看着这张苍白如纸、却依旧清隽出尘的脸。指尖残留的、混合了残荷灰烬的灵露早已用尽。他能感觉到，自己渡入蓝忘机体内的那些微薄怨气与残荷灵性，如同投入干涸沙漠的几滴水，仅仅维持着最基础的生命之火不熄，却无法带来任何实质性的好转。

虚空之中，死寂、混乱、毁灭性质的能量无穷无尽，这对于魏无羡的怨灵道体是大补，对阴虎符碎片是滋养，可对神魂重创、生机枯竭的蓝忘机而言，却如同毒药。他需要的是温和的、滋养魂魄的、最好是与其本身属性相合的灵力或天材地宝。

怨灵道体赋予魏无羡对“死”、“寂”、“终”的绝对亲和与掌控，却让他对“生”、“灵”、“愈”的感知变得异常迟钝，甚至隐隐排斥。此刻在虚空中，他如同一个手持利刃的盲眼猎人，空有毁灭的力量，却找不到能疗伤的草药。

只能漫无目的地漂流。

凭借阴虎符碎片对某些特殊能量波动的些微感应，凭借怨灵道体对“稳定”与“异常”的直觉，在这片无边无际的混乱中，碰运气。

时间失去了度量。可能是一炷香，可能是一年。

魏无羡维持着姿势，幽暗的眸子偶尔扫过光罩外光怪陆离的景象，大部分时间则落在蓝忘机脸上。他在思考，在回忆系统灌输的《怨灵道体》中关于能量转化与提纯的艰涩法门，试图找出能利用虚空死气转化为温和生机的可能，哪怕只是极其微弱的一丝。

进展缓慢得令人绝望。

就在他几乎要放弃这种徒劳的推演，准备冒险尝试一种风险极高的、直接以怨火煅烧提炼虚空能量、再强行灌注的霸道方法时——

前方，那永恒翻腾的幽暗与混乱深处，一点极其微弱、却异常“稳定”的波动，如同夜海中突然出现的、遥远岸边的灯塔微光，闯入了他的感知。

那波动并非生机盎然，反而带着一种……凝固的、被封存的、近乎“琥珀”般的质感。古老，沧桑，边缘似乎还萦绕着一丝极淡的、与这狂暴虚空格格不入的……清心宁神的檀香气息？虽然那香气也仿佛被时光冻结，微弱到几乎只是幻觉。

但这“稳定”本身，在这片混乱的虚空中，就是最大的异常！

魏无羡幽暗的眸子里，那片缓缓旋转的星河，骤然一定。

他没有犹豫，立刻操控着幽暗光罩，调整方向，朝着那点微弱却顽固的“稳定”波动，缓缓地、坚定地飘去。

无论那后面是什么，是机遇还是险境，至少，是一个“变化”。

总好过在这无尽的虚空中，看着蓝忘机的生机一点点被死寂侵蚀，却无能为力。

光罩如同一尾漆黑的游鱼，无声地滑向那片未知的幽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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