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胜景视而不见,嘴角微微冷笑。他替左乾说话乃是迫于无奈,若是亲承左乾输阵,那岂不是要让他听凭杨晋发落?杨晋要是拿他为质,叫世子当众有所顾忌,自己也脱不了干系,但又心中不忿,因此提起「九天御雷真诀」讥讽左乾一句。
魏九边早阴沉了脸,他对什么剑法玄术全无兴趣,左杨比剑时,身旁众高手看得目不转睛,心中各以自身武功相印证,他却浑不在意,最后见左乾耗了这许多时候,竟然拾掇不下杨晋,只有三分惊,却有七分怒,只觉颜面扫光,传出去让人家以为自己手下所统御的,净是些酒囊饭袋。
他冷眼瞥见覃韵妙目流盼,看向杨晋的目光满是钦佩崇拜,心下更是怒不可遏,喝道:“废什么话,统统给我拿下!”对着黄胜景使了一个眼色。
“是!”黄胜景会意,知道世子的意思是生死不论。他方才目睹了杨晋的太衍剑法,已对杨晋不敢再存轻视之心,此时见世子不耐,只得一招手,屈纲和成王府六位武师踏步而出。
方缤拔剑出鞘,立在杨晋身侧,全少凌三人也纷纷持了兵刃在手,列成一排。杨晋右手一招,苏玉剑从地上跳起,落入手中。
本来众人先前见杨晋持剑而立也不觉得如何,此刻见他随便这么握着长剑,也不知是他突然剑法有进,还是见识到他剑法后不自觉生出仰视,只觉他周身气度有如渊渟岳峙,端凝潇洒的高手风范自然流露,叫人不自禁暗生敬畏。
只听杨晋问道:“左掌门,既然你自承输了,那不如就将掌门让给我做做,你不会赖账吧?”
左乾颓然闭目,并不答话。杨晋高声道:“雷云弟子听令,助我杀敌!”
雷云弟子面面相觑,无人应声。其实人人心里都厌烦透了世子一行,尤其是黄胜景和屈纲二人做派全不将雷云一派放在眼里,只是畏惧成王府威势,不敢公然露头。
黄胜景冷哼道:“凭你也想做雷云派掌门?雷云剑法你懂几招?如今雷云派已经归附世子麾下,谁做掌门全凭世子任命,左掌门想让也没这个资格了。姓杨的,你现下磕头请罪,还勉强来得及。”
杨晋笑道:“我这人心软,你要是磕头求我认罪,我或许就答应了。”
“哈哈哈。”黄胜景仰天大笑,他这一笑丹田运力,只笑得一股劲风向外圈压了出去,众人只觉气息一窒,手中的火掌火把一齐暗了下来,纷纷往后退了一步,皆是心头咚咚乱跳。
黄胜景眼睛望天,笑声未绝,中指却倏地一弹,一颗钢珠直奔杨晋而去。
杨晋两臂微微一振,只听身后剿匪义军中传来“啊,啊”两声惨叫,黄胜景笑声止住,四周火光复明。
杨晋摇头道:“姓黄的,你这弹指功夫不长眼睛,你也不长脑子么?可不是误伤自己人了?”
黄胜景心中一凛:“这小贼说自创了探查辨形的法门,看来有点门道。”
原来他方才弹出的这一招叫“不左不右”,是暗藏玄力于钢珠之中,钢珠起初中宫直进,但射至半途突然自行崩为两半,线路猛地分为两条,一半打左,一半射右,尤其在光线晦暗之时陡然使出,十分诡异难防。
不知厉害者倘若左闪右避,必中下怀,谁知杨晋神定气闲,竟原地不动,只是双臂微分,将两半钢珠从臂弯里让了过去,却伤了身后剿匪义军中的两人。
叶谷主、韩掌门等人见到黄胜景弹出钢珠后仍能令其自解,玄力运用之巧的确非同小可,但心底对杨晋却更是惊佩。
他们见到杨晋腰身处衣袍晃动,透过光来,明白那是方才钢珠贴身而过,在他长袍两侧上穿了四个孔,却未伤到他肌肤分毫。摆明了是杨晋看准了两半钢珠路线,自忖伤不到自己,所以坦然受之,连身子也不侧上一侧。在黄胜景快若闪电的弹指神通之下,仍能如此淡定从容,在他们所见所闻的年轻一辈中,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人物来。
忽听啪嗒啪嗒声响,原来是黄豆大雨滴终于落了下来。
崔世靖早已有备,叫一声:“撑伞!”亲自举伞给世子挡雨,众伴当也纷纷撑伞。
黄胜景喝道:“老屈你劝住方长老,小贼交给我,剩下三人交给你们。动手!”
话音刚落,黄胜景已经对着杨晋屈指连弹两记,这一次却不是使用钢珠,而是随手弹出落下的雨滴,瞬息间将雨滴寒凝为冰珠射出。
屈纲一声大喝,向着方缤抓去。
方缤长剑翻舞,一招“柳燕低回”,剑上划出一道弧线,刺向屈纲手臂,只听叮叮叮之声响过,如中铁板,屈纲衣破臂不伤,反手抓住了方缤长剑剑刃。
方缤玄力比屈纲低了两层,一夺之下,长剑纹丝不动,立即放脱长剑,用出扑蝶手近身擒拿。
方缤扑蝶手上造诣非凡,屈纲只挡两招,已经给她点中胸口,只是他虽然受伤,九阳金身仍有七成威力,这两下不过让他胸口略痛而已。
屈纲自知比巧不能胜过方缤,当即一掌挥出,这一掌好不雄浑,正是一力降十会。方缤登时胸口呼吸不畅,连忙晃身躲避。
屈纲得势不饶人,双掌呼呼连发,方缤虽然连番闪转腾挪,但余地越来越小,只听咣当咣当几声响过,百忙中斜眼一瞥,原来是全少凌三人已给那六人卸了兵刃,点倒在地。
这么一分心,屈纲这一掌躲得便慢了三分,身子给掌风带歪,脚下一乱,屈纲下一掌忽变为爪,拿住了她肩头要穴,方缤只觉半身无力,屈纲指出如风,点了她背心三处大穴。他顾忌方缤身份,不敢当真伤她。
但那六人拿住全少凌三人可毫不客气,一个酒槽鼻右脚踩在沙敦背上,沙敦怒骂不止,酒槽鼻喝道:“姓杨的小贼,你投不投降,再不投降我先踩烂你师弟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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