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阳光穿透学园后方温室的玻璃穹顶时,被切割成无数道细碎的光带,像天神散落的金丝,温柔地落在角落堆叠的陶制育苗盆上。那些盆器是上好的红陶材质,表面刻着浅浅的藤蔓纹路,盆里种着刚冒芽的迷迭香、薄荷与百里香——迷迭香的芽尖呈淡紫色,顶着晶莹的水珠,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晕;薄荷的嫩芽是嫩绿色,叶片边缘带着细小的锯齿,轻轻一碰就能闻到清新的凉意;百里香的芽则更纤细些,呈针状,密密麻麻地挤在土壤表面,像给泥土盖了一层绿色的绒毯。
温室两侧的金属架蜿蜒伸展,架身上缠绕着深紫色的紫藤花藤,虽已过了盛花期,却仍有零星的花苞缀在藤蔓间,花苞呈淡紫色,像一串串小小的铃铛,偶尔有微风从通风口钻进来,藤蔓轻轻晃动,花苞便跟着摇曳,仿佛下一秒就会绽放。架下摆放着几盆大型绿植,有叶片宽大如伞的龟背竹,叶片上的裂纹清晰可见,像天然的艺术纹路;有叶片呈心形的绿萝,藤蔓从盆沿垂落,长达两米多,垂落的叶片层层叠叠,像绿色的瀑布;还有一盆罕见的“月光草”,叶片在阴影里泛着淡淡的蓝白色微光,仿佛吸收了夜晚的月光,即便在白天也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空气中弥漫着湿润的泥土气息,混合着薄荷的清凉、迷迭香的浓郁与紫藤花苞的淡香,还带着一丝阳光晒过土壤的温暖味道,将外界的寒风与喧嚣彻底隔绝在外。这里没有餐厅里的窃窃私语,没有魔法实践场的法术轰鸣,只有风吹过叶片的“沙沙”声,以及偶尔传来的水珠滴落土壤的“嗒嗒”声,成了时页和安在喧嚣学园里寻觅已久的“秘密基地”。
安抱着一条印有小熊图案的米白色野餐毯,毯边缀着浅粉色的流苏,流苏末端还缝着小小的珍珠装饰,走动时珍珠轻轻碰撞,发出细微的“叮叮”声。她踮着脚尖,小心翼翼地避开地面零星冒出的三叶草——那些三叶草的叶片是嫩绿色,中间还夹杂着几朵白色的小花,花瓣细小而精致,像星星落在草丛里。安生怕踩坏这些娇嫩的小生命,每一步都走得格外谨慎,裙摆轻轻扫过地面,却没有碰到任何一株植物。
蹲下身铺毯子时,她的动作轻柔得像在摆弄易碎的瓷器,指尖一点点抚平毯面的褶皱,连流苏的方向都特意调整成一致的。铺好后,她还伸手轻轻拍了拍毯子表面,确保没有灰尘,然后抬头朝时页露出一个甜甜的笑,眼睛弯成了月牙状:“这里真的好安静啊,连风吹过叶子的声音都能听见,终于不用被那些好奇的目光盯着了。你看,阳光落在毯子上,暖暖的,好舒服。”
时页拎着印有“含意面包房”字样的牛皮纸袋,纸袋边缘还沾着少许面粉,是早上买三明治时不小心蹭到的。她走到毯子旁轻轻坐下,臀部刚碰到毯子,就感受到一阵暖意从布料传来,驱散了初冬的微凉。闻言,她无奈地勾了勾唇角,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纸袋边缘:“确实,这段时间在学园里,走到哪里都像被放大镜盯着。”
她想起昨天在图书馆的场景——当时她正趴在桌子上看魔法理论书,眼角的余光却瞥见斜后方的两个女生一直偷偷打量她,还凑在一起小声嘀咕,虽然听不清具体内容,但从她们的口型和眼神里,能猜到是在谈论她和安与诺兰威公爵的关联。还有在魔法实践场练习时,总有学生刻意凑过来,假装练习法术,实则想偷听她们谈论公爵府的动向;就连在餐厅吃顿午饭,邻桌的窃窃私语都像蚊子一样围着耳朵转,“你看,那就是诺兰威公爵的女儿,听说她爸爸最近在处理西波利斯的大事”“听说她身边的那个女生很能打”。
这份难得的清净,对她们来说,比学园里最珍贵的魔法卷轴还要难得——魔法卷轴能带来力量,而这份清净,能让她们暂时卸下“公爵之女”“强者”的标签,只做两个普通的学生。
两人将三明治从纸袋里拿出来,金黄的吐司烤得外脆里软,边缘微微焦香,还带着淡淡的麦香。吐司中间夹着新鲜的罗马生菜,叶片上还带着水珠,是面包房早上刚从菜园采摘的,脆嫩得能掐出水来;粉红色的番茄片厚薄均匀,切得格外整齐,每一片都带着酸甜的汁水;中间夹着的厚蛋煎得金黄,边缘微微卷起,蛋黄微微流心,切开时能看到橙黄色的蛋液缓缓流出;还抹了一层淡淡的沙拉酱,是安最爱的蜂蜜口味,甜而不腻。
香气混合着沙拉酱的酸甜、生菜的清新与厚蛋的香气,瞬间在小范围内散开,勾得人食欲大开。安的肚子忍不住“咕噜”叫了一声,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然后从背包里掏出两瓶热果茶——玻璃瓶身裹着淡蓝色的布套,布套上绣着细小的鸢尾花纹,是她特意让公爵府的侍女缝制的,既能保温,又好看。
她拧开银色的瓶盖时,“咔哒”一声轻响,冰凉的水汽顺着瓶口往上冒,在空气中凝结成细小的水珠,滴落在毯子上,留下小小的湿痕。安将其中一瓶递到时页面前,瓶身还带着一丝凉意,她笑着说:“快尝尝,这是我让厨房新做的蜂蜜柠檬味,早上特意热过的,配三明治正好。我试了一口,酸酸甜甜的,特别好喝。”
时页刚要伸手接过果茶,温室厚重的橡木木门却突然“吱呀——”一声被推开,声音在安静的温室里格外刺耳,像一把钝刀划破了宁静。寒风裹挟着几片枯黄的梧桐叶灌了进来,梧桐叶的边缘已经卷曲发黑,还带着外界的尘土,落在温室的地面上,与周围的绿意格格不入。寒风瞬间吹乱了安额前的碎发,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也彻底打破了室内的温馨氛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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