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次,林晚秋带陈守义去县城的公园散步,遇到了她的同事。同事笑着问:“晚秋,这是你爷爷啊?”
林晚秋挽着陈守义的胳膊,骄傲地说:“对,这是我爷爷,最好的爷爷。”
陈守义静静地聆听着,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仿佛春日里和煦的微风轻抚过心田般舒适惬意。他缓缓抬起头来,目光落在眼前那个美丽动人的女子身上,眼眸之中流露出无尽的怜爱之情。此刻,灿烂的阳光如金色的纱幔一般轻柔地洒落在他们二人身上,将那长长的身影投射于地面之上,宛如一幅充满温情与宁静氛围的画卷。
时光匆匆而过,转瞬间便已过去了十个春秋。岁月如梭,如今的林晚秋已然步入婚姻殿堂,嫁作人妇。而她所托付终身之人,则是一个性格温和善良的男子。当这位男士听闻了关于陈守义和林晚秋之间那段感人至深的过往之后,非但没有丝毫介怀之意,反而时常陪伴着妻子一同前来探望陈守义,并尽心尽力地帮助老人修理船只和劈砍木柴等杂务琐事。
不久以后,林晚秋喜获爱女一枚。这个小天使的降临让整个家庭都沉浸在喜悦之中。然而,更为令人感动的是,林晚秋竟然给自己的宝贝女儿取了一个寓意深刻的名字:“陈念安”!其中,“念”字取自陈守义已逝爱子之名;而“安”字则寄托了母亲对孩子最真挚美好的祝愿——愿其一生顺遂安康,同时亦期望陈守义能够心安理得、无忧无虑。
念安三岁的时候,第一次跟着林晚秋来渡口。她穿着粉色的小裙子,扎着两个小辫子,一看见陈守义,就扑进他怀里,奶声奶气地喊:“太爷爷,太爷爷!”
陈守义抱着念安,笑得合不拢嘴。他从口袋里掏出一颗橘子糖,剥开塞进念安嘴里,轻声说:“乖,太爷爷给你糖吃,甜。”
念安含着糖,笑着说:“太爷爷,你的船真好看,船头的灯也好亮。”
“这是‘渡厄号’,”陈守义指着船,又指着船头的马灯,“这灯啊,是给需要的人照路的。”
念安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拉着陈守义的手,要他带自己坐船。陈守义抱着念安,撑着橹,把船划了出去。水面上波光粼粼,芦苇在风里轻轻晃动,念安坐在船头,指着远处的水鸟,兴奋地喊:“太爷爷,你看,小鸟!太爷爷,这里的风景真好看!”
陈守义静静地凝视着念安那如春花绽放般灿烂的笑容,心中涌起一股无尽的温暖与柔情。他的目光缓缓移向不远处的岸边,那里站着林晚秋和她的丈夫,他们正手牵着手,沐浴在夕阳的余晖之中,宛如一幅美丽而和谐的画卷。
就在这一刻,陈守义深深地意识到,眼前所呈现出的一切,正是他这一生梦寐以求、最为渴望拥有的生活场景啊!在这里,有爱意满满的人儿陪伴在身旁;有一艘承载着无限憧憬与希冀的船只静静停泊于港湾;还有那盏永不熄灭、始终散发着温馨光芒的明灯默默守护在黑暗处……如此美好的画面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个令人陶醉其中无法自拔的梦幻世界。。
那天晚上,陈守义坐在小木屋里,看着念安在院子里追蝴蝶,听着林晚秋和她丈夫在厨房里说笑,心里平静得像一片湖水。他想起了十年前的那个傍晚,想起了林晚秋绝望的眼神,想起了李秀兰和妞妞的坟,想起了“渡厄号”上的每一个日夜。
他忽然明白,救赎从来不是一个人的事。他救了林晚秋,林晚秋也救了他;他用马灯照亮了别人,别人也用温暖照亮了他。就像这条河,它载过他的愧疚,也载过他的希望;它流过他的眼泪,也流过他的幸福。
后来,陈守义年纪大了,撑不动船了,就把“渡厄号”停在码头边,每天坐在小木屋里,看着船头的马灯。念安经常来看他,会帮他擦马灯,会坐在他怀里,听他讲“渡厄号”的故事,讲他和林晚秋的故事,讲李秀兰和妞妞的故事。
“太爷爷,”念安问,“妞妞姑姑真的喜欢橘子糖吗?”
“喜欢,”陈守义笑着说,“她最喜欢橘子糖,甜。”
“那我下次来,也给妞妞姑姑带橘子糖。”念安认真地说。
“好,”陈守义摸了摸她的头,“咱们一起给她带。”
陈守义走的那天,是个秋天的傍晚,和十年前他第一次见到林晚秋的那天一样,下着小雨。他躺在小木屋里的床上,林晚秋握着他的手,念安趴在他身边,小声地哭。
陈守义的呼吸很轻,他看着林晚秋,又看了看窗外船头的马灯,轻声说:“丫头,灯……没灭……”
林晚秋点了点头,眼泪砸在他的手背上:“爷爷,灯没灭,永远都不会灭。”
陈守义笑了,慢慢闭上了眼睛。他走的时候,脸上带着笑,像睡着了一样。
陈守义被葬在了村西的山上,就在李秀兰和妞妞的坟旁边。林晚秋给他立了块墓碑,上面写着:“陈守义之墓——渡人渡己,心灯长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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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清明,林晚秋都会带着念安来山上,给陈守义、李秀兰和妞妞的坟除草、添土,撒上一把橘子糖。念安会坐在坟前,给他们讲自己的事——讲她考上了重点高中,讲她考上了大学,讲她也像林晚秋一样,救了一个想放弃生命的同学。
“太爷爷,”念安对着坟说,“我听您的话,把灯亮着,照亮了别人,也照亮了自己。您放心,我会好好活着,会把您的故事讲给更多人听,会让‘渡厄号’的灯,永远亮着。”
山下的渡口边,“渡厄号”还停在那里,船头的马灯,无论白天黑夜,都亮着。有人说,那是陈守义的魂,在守着这艘船,守着这片芦苇荡,守着每一个需要渡口的人。
风穿过芦苇,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陈守义的声音,又像是李秀兰和妞妞的声音,还像是念安的声音,轻轻回荡在水面上:
“灯没灭。”
“永远都不会灭。”
长河依旧流淌,灯影依旧晃动,那盏马灯,从十年前的愧疚里亮起,在十年的温暖里燃烧,最终变成了一盏长明灯,照亮了芦苇荡,照亮了人心,也照亮了一代又一代人的路——原来,希望从来不是凭空而来,救赎也从来不是独自完成,它是人与人之间的相互温暖,是爱与爱的相互照亮,是你渡我一程,我陪你一生,是即使身处黑暗,也总能看见前方那盏永不熄灭的灯。
而那艘“渡厄号”,那盏马灯,那个叫陈守义的老人,还有那个叫林晚秋的女孩,以及那个叫念安的小姑娘,他们的故事,就像这条长河里的浪花,一朵接着一朵,永远流淌,永远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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