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没说话,窗外是风簌簌流动,门内是敲门的响动,宁为雪默不作声地抱起春欲晚。
敲门声停了,砰!破门的同时,有人拔剑而出,一声破空之声。
宁为雪抱剑去看,裴情之的剑对准门外维持着踹门动作的少女。
三人面面相觑,裴情之收剑入鞘,一脸轻描淡写。
是祝灵均。
她只一愣,回过神来急道,“大师兄!有魔气!”
裴情之说,“等到了文平府,上报守郡人。”
守郡人,顾名思义,门派下派到庇护郡城里,负责守卫此郡不受妖魔侵扰的职位。人数不多,一般由外门的优秀弟子担任。
祝灵均睁大眼,“魔气浓到这种程度,耽误的这几日也不知道这魔头会害多少人……”
祝灵均的声音越来越小,说到最后,已然无言。魔气浓到连她这个辟谷期也能察觉,船上众人,恐怕连裴情之都无一战之力——
但上报守郡人又有什么用,也是要等守郡人再上报到宗门去。
祝灵均一咬牙,“那我先行观察一眼,之后再追上大师兄你们。”
裴情之面无波澜,半晌,他道,“不必,我去看看。”
“只大师兄一个人吗?”
“我一人便够了。”裴情之说。
大师兄向来如此,闯祸了有他帮,出事了有他管,天塌了有他抗,守一剑宗上下,谁不知道大师兄是同辈里最厉害的,又有谁没有受过他的一丁点照拂,祝灵均犹豫了一下,便也不说什么。
他叮嘱祝灵均照看好剩下众人,与上报守郡人的相关事项,他转过头,与宁为雪嘱咐道,“你留在船上,等我。”
宁为雪刹时就有种被瞧不起的感觉,他面无表情道,“我不等你。”
裴情之垂眼看他,他说,“我也要去。”
“我护不住你。”裴情之道。
“你当我吃素的吗?”宁为雪朝他一笑。
…
“今年是轮到叶三家闺女吗?”
“也是造孽啊,好好一个漂亮姑娘,要送命去给恶鬼当媳妇。”
“那还能咋,难道你要替她嫁过去?她这也是做好事,没了她,我们就能活下来了。”
“唉,也是。”
“况且村正也是和他们家商量好了,我听说啊!给了好大一笔银子来补偿他们。”
“前几年的真丫头也是吧。”
“那可不,真丫头那二舅现在都重新盖了房……叶三家闺女还是比真丫头好,真丫头爹妈都死绝了,还是被二舅吃绝了,绑起来卖给村正的,卖命钱真是全落别人身上了,自家一点福都没享到。”
“好歹叶三家还能享点福。”
“谁说不是呢。”
“我还听说……”
……
村头的人小声议论着,声音越发的细。
黄昏天幕下,一座大红小轿,无人抬举,却摇摇晃晃,从村头出发,经过荒路野草,越走越远。
送婚的人敲锣打鼓,个个着一身喜红,倒不见有喜色,满脸麻木,锣懒洋洋,鼓有气无力,到了一道石牌前,送婚的几人面面相觑,便抱着自己手中的物件,逃也似的转头离去。
只留小轿停在荒路中间。
寒风扬过,枯草窸窣,低低的抽泣声,若隐若现。
裴情之带着宁为雪御剑落在红轿不远处。
他们一路跟随着这顶小轿,从村落来到这荒无人烟之地。
越靠近大红桥子,魔气越重。
但这一顶喜轿,又显得太过普普通通,红漆斑驳,喜布像是洗了太多而发白。唯独让人心里犯怵的,是这荒郊野岭,为何要把轿子停在此处。
——如若不是方才二人看见这顶轿子,无人自抬,又有谁能想到这旧轿子身上有猫腻。
轿子面朝的尽头,是一处荒芜寂静的城镇,埋在轻雾之间,此刻多寂寥,便能从规模看出昔日多繁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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