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图哈切夫斯基那充满了无上自信的狂热话语,还在“支点”作战室内激荡回响时,在场所有将军的脸上,都浮现出了同样狂热的、对未来胜利充满了绝对信心的神采!
上百次的推演!
将那份来自魔鬼的“死亡判决书”,里里外外、从头到尾,研究得比制定它的德国人还要透彻!
有了这份洞悉一切的先知,再加上红军如今脱胎换骨的装备与战术,未来的那场卫国战争,在他们眼中,已经不再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殊死搏斗,而是一场早已提前写好了结局的、对入侵者的公开处刑!
然而,就在这片足以让任何统帅都为之骄傲自满的狂热气氛中,那个从始至终都一言不发的、静静坐在轮椅上的男人,却缓缓地,摇了摇头。
“不。”
保尔那平静得不带丝毫波澜的声音,如同一盆来自西伯利亚冰原的刺骨冷水,瞬间浇在了所有将领那狂热的头顶之上!
“还不够。”
图哈切夫斯基脸上的狂热,猛地一僵!他用一种充满了极致困惑的目光,看向保尔。
“保尔同志……这……这还不够?我们已经……”
“理论,永远只是理论,图哈切夫斯基同志。”保尔的目光,平静地扫过那张巨大的地图,那声音,冰冷,却带着一种洞悉了战争本质的、不容置疑的绝对理智,“再完美的计划,如果没有足够坚实的物质基础去承载,那也只是一张废纸。”
他伸出手,那修长的手指,在从波罗的海到黑海的、那条漫长而又脆弱的西部边境线上,缓缓划过。
“我们的‘大纵深防御’理论很好,我们的‘诱敌深入’陷阱也很完美。但是,同志们,你们想过没有?”
保尔的声音,陡然转冷,如同最锋利的解剖刀,一刀一刀地,剖开着所有人都下意识忽略的、最致命的现实!
“在敌人那摧枯拉朽的‘闪电战’第一波冲击之下,我们用什么,去消耗他们?用什么,去拖慢他们?用什么,去为我们后方的战略总预备队,争取到最宝贵的集结时间?”
“难道,要用我们战士的血肉之躯,去填满那一道道反坦克壕吗?!”
轰!!!
保尔那冰冷的、带着血腥气的质问,如同一记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了每一个将军的心脏上!
整个作战室,瞬间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令人窒息的寂静!
所有人的脸上,血色尽褪,变得惨白如纸!他们额头上,豆大的冷汗,涔涔而下!
是啊!
他们只想着如何反击,如何决战,却忽略了最开始、也是最残酷的阶段——防御!
面对德军那挟着雷霆之威的三百万大军,面对那数千辆坦克的钢铁洪流,红军就算再英勇,也必然会付出难以想象的、尸山血海般的惨重代价!
就在所有人都被这残酷的现实,冲击得手脚冰凉之时,保尔的声音,再次响起。
那声音,平静,却又带着一种足以重塑山河的、神明般的磅礴伟力!
“所以,在战争真正到来之前,我们,要为我们的国家,为我们的战士,打造一道真正的、足以让任何敌人流尽鲜血的——钢铁长城!”
他猛地一挥手,那声音,在这一刻,化作了不容置疑的、最终的雷霆判词!
“我命令!以最高国防委员会的名义,启动‘堡垒计划’!”
一声令下,整个苏维埃联盟,这头由保尔亲手唤醒的红色巨兽,那庞大到令人窒息的国家机器,在这一瞬间,开始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怖效率,疯狂运转!
一道道绝密的指令,从克里姆林宫发出,瞬间传达到了联盟的每一个角落!
交通人民委员会、建筑人民委员会、内务人民委员会……所有相关的部门,都在同一时间,接到了那份只有寥寥数语、却又重如泰山的最高指令!
数以百万计的工兵部队、建筑工人、甚至是集体农庄的庄员和被“改造”的劳改犯,如同一道道无声的洪流,从联盟的四面八方,被秘密地,调往了那片广袤的西部边疆。
一场人类历史上规模最浩大、也最隐秘的国防工程建设,在这一刻,无声地,拉开了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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