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娃一边吃饭,一边打量起了眼前叫黄毛的这个孩子。十二、三岁,瘦瘦的,长着一头黄黄的头发,两只大眼睛炯炯有神,一看就是个机灵鬼。虽然是个要饭的,可身上的衣服不怎么邋遢,就是袖头上面有很多的油污。
黄毛见狗娃一个劲的看着他,嘻嘻的一笑,对狗娃道:“你是哪里来的?是不是认得我?”
狗娃摇了摇头道:“不认识,第一次见。”
黄毛诧异的道:“你不认得我,为什么就叫我进来吃饭呢?是不是你要的菜多了,一个人吃不了,让我和你一起吃?”
狗娃笑着又摇了摇头。
黄毛看着桌子上那么多的菜,对狗娃道:“你一个人为什么点这么多的菜?是不是你请的客人没有来了,怕剩下浪费了?”
狗娃看着黄毛道:“我今天没有请其他的客人,要说请客人嘛?可能就是你了。”
黄毛睁大了眼睛道:“别骗我了,你我素昧平生,从来也没有打过什么的交道,你根本不可能请我,可能是……”
“可能是什么?”狗娃看着黄毛的眼,一个劲的问。
“猜不出来。”黄毛摇了摇头,眼珠子滴溜溜的一转道:“你是不是看见我可怜……”
狗娃笑了笑,假装一本正经的道:“我昨天晚上作了一个梦,梦见一个白胡子老爷爷对我说,明天你在吃饭的时候,会有一个黄头发的孩子出现在你的身边,他虽然现在是一个要饭的,可他是个贵人,日后会大富大贵,也你会有事求他,你要好好地请他吃上一顿饱饭,并让他好好地喝上一壶酒……”
黄毛看着狗娃的脸,笑着道:“是不是真的?不可能吧?”
狗娃点了点头道:“我骗你干什么?我点上菜已经好一会了,一直朝门外望着,我还以为那个白胡子老爷爷是骗我呢,原来是真的。”
黄毛笑了笑道:“我黄毛五岁上死了爹,八岁上又死了娘,整天四处流浪,三天也吃不上一顿饱饭,还能成了是什么的贵人?我不信,不信。”
狗娃道:“过去有些皇帝,在他们小的时候,差不多都受过可怜,都经历过磨难。有句话叫‘贵人遭磨难’你听说过吧?可能你现在也是在贵人遭磨难的时候,等到你把磨难遭完了,就开始大富大贵了。”
黄毛笑着道:“谢谢你的福口……哎?我吃你的饭,我还不知道你叫啥名字呢?我叫黄毛,今年十二岁半,城北卧牛甸人,你呢?”
狗娃道:“我叫杨狗娃,是关南代州城里的,今年十六岁。”
黄毛道:“那我就谢谢杨大哥了,谢谢你今天请我吃饭。以后我有了钱,我保证请你吃一百顿。”
狗娃让小二又拿过来一个酒杯,倒满酒,对黄毛道:“来,为了庆贺咱们二人相遇相识,干了这杯酒!”
黄毛笑着道:“我不行,干不了一杯,半杯吧?”
狗娃点了点头,与黄毛碰了一下杯,将杯里的酒一干而尽。
黄毛对狗娃伸着大拇指道:“行,一看杨大哥就是海量,小弟佩服,佩服。”
狗娃看见别的桌子上有人要了一盘猪骨头,对旁边的小二道:“小二,给我们这边也上一盘猪骨头。”
黄毛看着狗娃道:“已经这么多的菜了,那一盘猪骨头可贵呢!”
狗娃笑了笑道:“咱们既吃,就得吃好。不要怕,杨大哥我有的是钱,你放开肚子吃吧。”
黄毛一边吃,一边道:“今天这么好的运气,我昨天晚上怎么就没有梦到呢?杨大哥,你来我们广武城这边是办什么事情来了?住几天?如果有什么疑难的事需要我帮忙的话,请说,只要我黄毛能办到的事,我就是赴汤蹈火,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辞……”
狗娃笑着对黄毛道:“你的文化不低嘛?一出口就是四个字、四个字的说,像个大书生似的。”
黄毛笑了笑道:“不是和你杨大哥吹牛,我黄毛虽然是一天私塾也没有上过,可是我从八岁起就在这广武城里闯荡开了,到如今已经是整整闯荡了五年了。上至地主老财,下至三教九流,没有一个人我不认识,没有一个地方我不知道。给我一个字我不认识,也不会写。可是三教九流的那些客套话,我比他们那些大人们也会说。还有,像江湖上的那些黑话,你要是想学的话就来问我,我差不多都知道。”
狗娃没有想到,这个看上去很不起眼的黄毛,不但是一个广武通,而且对这里的黑白两道也十分的熟悉,特别是对**上的黑话也很有研究。他暗暗地在心里打了一个主意,要好好地向这个不起眼的黄毛小子请教请教。
两个人一边吃着,一边喝着,每次都是狗娃一杯,黄毛半杯,慢慢的一瓶酒只剩下了少半瓶了。
黄毛忽然问狗娃道:“杨大哥,你会不会划拳?”
狗娃笑了笑道:“怎么?你会划拳?”
黄毛道:“会,也不会。”
狗娃道:“什么叫会?也不会?”
黄毛笑着道:“我是懂,就是水平不高,你呢?”
狗娃摇了摇头道:“我只知道哪个赢哪个,根本算不上什么的水平。”
“半斤八两,差不多。”黄毛看着狗娃道:“咱们两个来两拳,热闹一下?”
狗娃看了看旁边桌子上吃饭的人们,低声道:“咱们小孩子家喝酒不说,还要划拳,叫人家别人要笑话的。”
黄毛看了看周围的人们一眼,对狗娃道:“你只要口袋里有钱,就什么也不要怕。现在的世界,有钱就是爷爷,没钱就是孙子。小弟我老是当孙子,今天跟上你杨大哥,就在这里耀武扬威的当一回爷爷。来吧,别管他们,咱们划两拳,助助酒兴。”
两个小家伙就这样“三桃园”、“四喜菜”、“五魁首”、“六六六”的划开了拳。喊声嘹亮,旁若无人。
在饭馆里吃饭的人们,特别是附近的一个桌子上的人们,看见这边两个孩子不但喝酒,而且还吆五喝六的划起了拳,一个个都看着狗娃和黄毛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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