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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难得糊涂（第1页）
“心境是个虚无缥缈的东西，跟你做人有关，所以心境的提升究竟要如何做？”苍白的皮肤包着青色的血管，墨先生干瘦的脸上颧骨高高的凸起，他扫视了一圈，指着沉荼道，“你来说说。”
迷迷糊糊地趴在桌子上，沉荼有些茫然，一门心思的想着吴家老宅的事情，并没有注意墨先生的手指着自己的脑袋。
“啪！”厚厚的书卷砸在沉荼的脑袋上发出沉重的声音。
抱着疼痛的脑袋，沉荼抬起头看向墨先生。在并不明朗的烛火光线下，墨先生的脸显得有些高深莫测，他说道，“若是困了就赶紧回去休息，不要在这奄奄一息的影响别人学习。”
墨先生为人刻板，第一讨厌人迟到，第二讨厌人不专心。沉荼尴尬地站起身，室内发出低低的笑声，钱喜大声说道，“墨先生不要为难人家了，刘老现在已经是茶会的副会长了，她作为刘老的关门弟子定然是有些事情忙不过来的啦……”
“况且昨天沉荼还去吴家落井下石了，这么忙，墨先生应该宽容点才是。”
冷冷的看着钱喜，墨先生的脸上挤出好几道褶子，问道，“那依你之见，老夫我应该给沉荼道歉才是？”
“哈哈，”钱喜肆无忌惮的笑得很大声，指着沉荼乐呵呵的道，“沉荼你真是真人不露相啊，如今竟然墨先生都说要给你道歉了。”
墨先生脸上的褶子渐渐平伏，面无表情的看着钱喜，说道，“我之前便说了，一个调茶师的心境，是最为重要的东西。大家看看，好好的看看钱喜——”
“幸灾乐祸，挑拨离间，这种调茶师调出来的茶，你们谁敢喝？”
还不待沉荼的脸色舒缓，墨先生又将话头引向了沉荼，“再说说沉荼，稍微有点天赋就恃宠而骄，梧桐雨街十一胜的事情是不是让你乐得找不到北了！授课时间迟到就算了，还不听讲！你知道不知道，天下有多少人渴望着有你的天赋，然而你得到了天赋却不好好利用，就跟那钱喜一样——”
“鼠肚鸡肠，锱铢必较，瑕疵必报！你这种调茶师所调出来的茶，又有谁敢喝？！”
沉荼怔了怔，随即反应过来，道，“墨先生此话说得未免有失公允，若是按照墨先生的理论，此时此刻我根本不可能站在此处与您说话！因为我早已被剥夺了斗茶会资格，恐怕是已经被吴家不知道赶到哪儿去……”
“事情的过程到底如何我并不关心，我只关心结果。”墨先生打断沉荼的话，严肃道，“吴熙云天分尚可，虽是有时候为人跋扈，但总的来说心境也算通透，算不得一个什么恶人。然而经你如此的步步紧逼，吴熙云定然是要毁了，不管你有什么苦衷，他就毁在你手里了。”
家中突然经此大变，心性定然会受到影响，墨先生惜才，所以十分可惜小矮子的天分。
“那又如何？”沉荼微微抬起下颚，“若是我不反击，如今墨先生惋惜的恐怕就是我了。”
墨先生缓步向沉荼行去，行走间带起些微的风，蜡烛的顶端的暖色火焰随着风一跳一跳的，光线时亮时暗。他的脸上依旧没有表情，走到沉荼身边的时候，他突然拔高声音，劈头盖脸的朝着钱喜咆哮道，“刘老风姿卓越你怎可如此侮辱他？沉荼是他徒弟便算是你师姐！你父母便是如此教育你尊师重道的？”
“一句话说得不好就算了，两句话处处针锋相对是何意？吴家和沉荼之间的关系跟你又有什么关系，你处处挑拨，又是何意？作为弟子，你对师父不尊敬！作为师弟，你对师姐不尊重！”
“你还学什么调茶！你还怎么调茶！你这种人就算天分再好，我要怎么教！”
教室里一片安静，没有人敢说话，唯有墨先生气喘吁吁的训斥声在空气里回荡。
钱喜低着头唯唯诺诺的不敢搭话，嘴角却是扯出了一丝笑意。
沉荼你有什么好骄傲的？
不都是小人物想拉点关系才进的茶会吗？
如今墨先生虽然说是在训斥我，但是话里话外针对的可是你！
沉荼也听出来了，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墨先生此话……”
“哦？”像是才注意到沉荼的存在，墨先生装傻充愣的转过身来，对着沉荼咧嘴一笑，“怎的？我又说错话了？那请问沉荼姑娘，我又要如何说话才能对上你胃口？”
沉荼紧紧抿着双唇，颤声说道，“墨先生此话说得很有道理，学生受教。”
冷哼一声，墨先生冷冷的走回台上，“既然如此，大家掌声有请经验丰富的梧桐雨街十一胜的沉荼姑娘，来说说调茶师的心境要如何提升。”
零星的掌声响起，钱喜幸灾乐祸的最是拍得用力。
沉思片刻，沉荼说道，“成长经历，修身养性，均是能够提高心境的事情。”
“别说这么书上能查到的东西，我想听听你究竟是怎么能够连续调茶的，这才是值得大家学习的东西。”烛火跳动间，墨先生如枯树一般的手一挥，“刘老向来不认为调茶应该敝帚自珍，你作为他的徒弟，自然更明白这个道理。”
不能说！
不能说自己是用朦露茶作弊了！
“这跟师父无关。”沉荼咬了咬嘴唇，“只是运气而已。”
调茶固然是需要运气，因为哪怕是尽善尽美的布置，也有失败的可能性。
“那你的运气还真好。”墨先生冷冷的笑，看着室内坐着的学生道，“你们来学习调茶的目的，或是为了镀金，或是为了家族，或是单纯为了学习，我并不想深究。但是……”
他的声音突然拔高，怒道，“既然来上了我课，那便要守我的规矩！若是无法遵守我的规矩，那这里就不欢迎你，大可以不用上我的课，也不用起这么大早将就我！”
“人活在世上，不可能每一件事情都看得明白，所以说人生难得糊涂。”看着沉荼不露声色的脸，墨先生突然摇了摇头，问道，“沉荼，你可明白这个道理？”
点了点头，沉荼道，“先生所说的每一句话我都将铭记于心。”
铭记于心？
意思就是知道错了，但是就是不改是吧？
“人太聪明，慧极必伤。”墨先生甩袖离开，“今日的课就这样吧，明日再说！”r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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