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中的人依旧在颤抖,一直在小声不停呜咽,她哽咽得厉害:“池慕辰…我没有妈妈了…”
听了她这般的呢喃,连他的眼角都爬起了苍凉。真的,那一瞬间,他只觉得整个世界都毁灭了。
她一直在哽咽,最终,他一步一步踩着黑暗中,缓缓开口:“浅浅,你还有我。”
万物寂静,又全部湮灭,只余下她和他一般。
在黑暗之中的弄堂里,他如神祈一般抱着她,一步又一步,朝着那光晕涌现的弄堂口走去,带她逃离那片深沉的黑暗。
他低低说:“浅浅,外面的风真的很大。但是别怕,我会带你回家。”
*
男人轻轻将怀中的人放在了后座上,而自己准备抽身退离。
手臂却突然被倏尔被一只纤细白皙的手给抓住,他抬眸望向她,只见她的瞳眸中一片凄凉:“别走…”他现在,就好像是她的光。只要他一走,那么她马上便重新陷入黑暗。
似水墨丹青般精致绝伦的眉眼之间尽是温和,他轻轻道:“浅浅,我要开车。”
她没放手,只是抿唇盯着他的眼睛。
他也没有收回那只被她抓住的手,却在下一秒自己也入了后座,伸手将她卷入怀中:“我不走,我哪里都不去,就陪着你,好不好?”
再一次被那种灼人的温暖包围住,她才觉得不那么恐惧苍凉。她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将脸贴在了他的胸膛。那铿锵有力的心跳可以提醒她,她还是活着的。
池慕辰的手微微收紧了一些,将她圈得更紧。另一只手掏出手机,拨通号码:“元智,定位我的车所在位置,然后让人过来开车。”
随意将手机一扔,便滑落在了脚边,他也没有理会。池慕辰只是觉得胸膛处濡湿得更加厉害了,那种凉薄之感,穿透在他的肌肤上。她的泪水,濡湿了西装外套,濡湿了里间的衬衫,最后,遍布在他的肌肤上,凉薄刻骨。
男人抬起如玉般修长莹润的手指,轻轻将她侧颜上的泪水拭去。她恰恰在此时开口:“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样…”
一双剪水清眸之中蓄满了泪水,她望向他,就那样抬眸望向他。池慕辰的心脏剧烈跳动了一下:“浅浅,我不知道为什么。”
之后便是良久的沉寂,他温凉的嗓音却又蔓延泛滥在空气之中:“我也很想为什么,浅浅,你怎么能这么让人心疼。”
他竟然有一种心疼到无以复加的感觉。
回应他的只有空气缓缓流动的声音以及车窗外那魅惑的夜色。车厢这一个小小的封闭空间之中,纠缠着二人的呼吸声,最终,她渐渐安静下来。
不经意之间,在被他牢牢圈在怀中的同时,苏南浅还感觉到了一双手被他温凉的大手包裹住,丝丝缕缕传来他的温度。
哭得好累,是真的好累。
迷迷蒙蒙之际便要沉沉睡去,便要陷入那无边的黑暗。在失去意识的前一秒,耳边突然有温热的气息拂上来——
浅浅,在心疼你的同时,我还动心了,这该当如何?
*
阳光明媚,佳人俏丽。
苏南浅清丽的容颜之上还挂着浅浅的泪痕,睫毛微微颤动,瞳眸缓缓睁开。
她是在池慕辰的怀中苏醒过来的,刚刚睁眼,看见的便是男人根根清晰且修长的睫毛。以及…他如流墨般四溢开来的黑色瞳眸。他一定以这个姿势望着她的睡颜良久良久了。
“浅浅,好些了吗?”他轻轻问,嗓音温凉如水般流淌。
头是枕在他臂弯处的,整个人都是在他怀中的。被她枕着的那只指骨分明的手是放在她肩膀上的,只是此刻已经全无知觉了。没错,他一整晚都是维持这个姿势睡觉的。
昨晚——
他抱着她走进房间,将她放在床上之时。好死不死,她的身子沾到床时她的手还拽着他的衣领。很好,于是二人双双摔入到了床中。兴许她太累,枕着他的臂膀,竟然没有一点要醒传过来的意思。
结果,就这样入睡了。他也没有多想,拽过被子盖好之后,心里面嘈嘈杂杂想了很多东西,最后就这样睡着了。
“不好,一点都不好。”她如实回答,在昨夜那般彻底的崩溃之后,意识才恢复了点清明。她垂眸微微一扫,池慕辰的衣衫工整得不能工整得再工整,甚至是领带都未曾解开,他昨晚居然和衣而睡。
撑着身子坐了起来,她也只是静静坐在床上望着他。池慕辰的唇侧有着凉悠悠的笑意,他也用另一只手撑着坐了起来,和她相对着。她的眸光中有着微微的光晕,看见他的那只臂膀有些出神。
那只被她枕了一晚的臂膀轻轻垂在他的身侧,指骨之间微微有些泛着青紫色,应当是血液流通受阻所制。
“浅浅。”他如山水画般的眉眼间轻轻涌动着暖光,道:“伯母的身后事,我来安排,你不用操心。”
一想着母亲已经不在,心脏处就钝痛不止。有些出神般地喃喃道:“简单点好,母亲不喜欢热闹,越简单越好。”她不想那种虚无的仪式,也不想要别人假惺惺的眼泪,母亲自然也不想要。
“好,照你说的办。”
他温和地应下,凉薄的手轻轻抚上她的脸颊:“浅浅,我在。”
又是那句让人安心的浅浅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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