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头上的人越来越多,还有爬上门口大槐树坐着的,此刻听到刘氏的话倒吸了一口凉气,一百两,那要他们攒上一辈子还不知道能不能攒上一百两,刘氏这张口就要一百两,不过据说柳明武他们一家子在镇子里发了大财,这一百两肯定也是拿的出手的。一个个的就顶着毒辣的太阳看起了热闹,时不时的跟身旁的人低声交谈几句。
柳明武也被刘氏的狮子大张口惊得脑袋发晕,一时半会说不出话来。柳清看她一副不给钱不松手的模样有种想把人一脚踹开的冲动,但是她要这么干了估计众人的唾沫星子第一个就把她埋了,无语了半响,柳清叹了口气,把刘氏从地上拉起,给她拍干净身上的灰尘“奶奶,您这又是何苦,逼的我们一家人没了活路对您又有什么好处?咱们一家子每天在镇里累死累活的也挣不了几个钱,就说那双皮奶,又是鸡蛋又是糖的,一碗才两文钱,我们又能赚多少,每天天没亮就要起来,一天下来人都累成什么样了,这天气就晒上这么一会身上就难受,还不说一天了,家里什么情况我们也知道,该伸把手的时候绝不犹豫,可这一百两....”柳清苦笑一声“我们是在拿不出来,还请奶奶体恤体恤我们这一家子的不容易。”
柳清这么一说,那些在墙头看的人,仔细一想那鸡蛋糖都是精贵玩意,一碗双皮奶也才两文钱,却是是赚不了什么钱,眼红的人也想明白了,那些心里的小心思也就淡了。刘氏本来还有点懵,不知道柳清要玩什么把戏,想躲开柳清的手却没躲过,只能看着她嘴巴在那开开合合,连插句话的机会都没有。
“我不听你在这瞎说,反正今天没看到钱你们就不能走!”说完看街坊邻居眼里带上了鄙视就有些不自在起来,话风一转有些语重心长的拉着柳清的手道:“不是我这个做奶奶的体恤,实在是家里揭不开锅,你堂哥眼下到了说亲的日子我也是实在没得办法,不然我又怎么忍心,你爹怎么说也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虎毒不食子,你说要不是被逼的没了办法,奶奶能这么干吗?”
“戚,大娘,昨儿个我还见柳仕拿着点心在吃,你在这骗鬼呢!”有人毫不客气的笑出声来,立马就揭穿了她的话,村子就这么点大,什么人什么品行他们还是知道的,也不会就这么听信了刘氏的话,再加上刘氏平日里也讨人嫌的很,眼下就毫无心理负担的戳穿她了。
“就是,前儿个我还门口闻见肉香了,啧啧~~”
“大罗,你是属狗的不成,鼻子这么灵....”
“哈哈,说不定就是了。”
“滚滚滚,你们这些人啊,不同你们说了。”
“......”
刘氏狠狠的瞪了那些人一眼,气急败坏的跑到后头抄着一根竹竿就在墙头一阵猛戳“你们这些坏了心肝的,就见不得人好,嘴上不积德,日后有事也别上我家的门,坏心肝的,迟早这嘴皮子都要烂个干净!”
墙头上那些哈哈大笑的闪躲着,有些被戳中的嘴里立马“哎呦,哎呦”的叫着,最后见刘氏还没又要停手的迹象,就有人被她戳的恼了,一把抓住竹竿往边上甩,刘氏触不及防的被带的摔了个狗吃屎,啃了满嘴的泥。
“哎呦,你们这个烂心烂肝的,欺负我老婆子呦,你们不得好死...”刘氏也不起来,就趴在地上哭嚎起来,脸上沾了灰被鼻涕眼泪流的一道道的印,偏生刘氏还拿了手去抹,抹的满脸脏污,狼狈不堪。
屋子里的几个人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愿去扶一把,甚至还往后退了退。柳明武到底是不忍心,过去扶了刘氏起来,刘氏骂的起劲,挣扎着不愿起来,气呼呼的洒了他一身的灰。
“娘,你有什么起来再说,人都看着呢,别让人笑话。”柳明武无奈,两手伸到她腋窝下一把拖了起来。
刘氏气的直瞪眼,起来后又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嘴里骂道:“呵,你这是嫌你老娘给你丢脸呢,现在你出息了,也不听娘的话了,现在又来嫌我了,我这命怎么这么苦啊.....”
柳清简直没眼看了,撒泼耍无耐,蛮横不讲理,她奶还真是样样都没落下。看屋里的那几个也一副嫌弃到了极点的模样,又有些同情起刘氏来了,几个疼着宠着的都是些白眼狼,偏偏还当宝贝似的护着。
柳明正最后实在觉得丢脸,看那些指指点点,满脸看笑话的人简直头都抬不起来了,大步走出去一把拖了刘氏往屋里走,刘氏嚎了几声,不肯进屋,柳明正顿时不耐烦吼出声来“娘,你别丢人了行不行,儿子这脸上都替你臊得慌!”
“娘,你还是进屋歇歇,这太阳也毒呢,别回头晒着了。”马玉也扭着腰肢扶着她进屋,把眼里的嫌恶掩下笑着拿帕子给她擦脸。
刘氏呆愣愣的进了屋,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这个最疼爱的三儿子,眼泪顿时就哗啦啦的流了满脸。柳明正拽着她进了屋,看她浑身脏兮兮的嫌弃的松开手,把马玉手里的帕子接过来的擦了擦手,擦完就丢在了刘氏的怀里“娘你先擦擦,换身衣裳去吧!”
“娘呆会就去,三儿你别气,别气。”刘氏用帕子擦了擦脸,对着他露出讨好的笑来,想伸手去拍拍他,看手里黑乎乎的就尴尬的缩回了手。
柳清看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叹息着扯着愣愣的柳明武往外走,心里很复杂。刘氏虽说对他们不好,但对柳明正是真的好,有什么好东西紧着他,发脾气也是哄着,捧着,所以柳明正才被娇惯成了如今这副自私自利的模样吧!
一家人出了院门也没见刘氏来追,想来是忙着哄她的三儿子去了,也好,免得又要扯上半天,闹的一身的汗。还没走几步就见柳老爷子从远处晃悠悠的过来了,看见他们几人喜了一下,随即就不悦的板起了脸“你们怎么今儿个才来,亲家公他们呢?”
“爹,岳父岳母家里有事就都回了,这不没来及看看您老,特地让儿子买了东西来看看。”柳明武擦了擦汗,有些不自在的,每次面对柳老爷子他就会不自觉的紧张,甚至于有些害怕。
“行了,你别在这给他们圆了,他们什么德行老子还不知道了,来了也不知道来看看,是不是还等我亲自去镇里接呢?走了也不打个招呼,把人都没放在眼里了,什么家里有事,这是轻视咱们老柳家呢,你还在这圆谎,逆子,打不死你!”柳老爷子气的抬手就往他身上打,心里的火怎么也压不住。
柳明武苦着脸不敢动弹,不管老爷子怎么打野咬着牙不吭声。吴翠兰站在后头,闻言抬起了头,嘴唇都咬的发白了“爹,我爹娘他们不是这样的人,这种话您以后也别说了,怎么说咱们也是亲家....”
柳老爷子停下手,抬头朝她看去,眼里的火气更甚,却也不好下手去打,恼恨的道:“亲家?哪有来了不上门的道理,连个招呼都不打人就走了,眼里都没了我们这亲家,我还不能说两句?”
吴翠兰白了脸,知道这事做的不地道,当初她狠了心不让爹娘过来也就料到了如今的局面,本以为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了,谁知到头来听了心里仍是抽痛不已,还累得爹娘被如此羞辱,不禁心下懊悔“爹,这事不怨我爹娘,您要怪就怪我好了,是我拦着不让来的,您要骂就骂我吧,只是别再辱及爹娘!”
柳清握着她发颤的双手,知道这是一笔糊涂账,怎么算也算不清的,追究到底也只能徒惹不快罢了“爷爷,您别怨我娘,当初发大水的事砸门也没再追究,现在也算扯平了,我给您道个歉,这事是我们一时糊涂,您就大人大量。”
“哼!”柳老爷子听她提起发大水的事有些不自在的冷哼了一声“罢了,我也不追究了,只是这事做的欠妥当,让人心里不痛快,以后莫要如此任性,丢了家里的脸面。”
“是。”柳清放下心来,吐出一口气,这事总算是过去了。下次再不能做这不顾前尾之事。
吴翠兰也低着头应了,心下稍缓,暗自告诫自己以后万万不能再做这等孩子气的蠢事了,还连带着爹娘受辱。柳老爷子哼了哼,朝他们摆了摆手“行了,没事就先回吧!”
柳清犹豫了一会,看着柳老爷子道:“孙女还有些事想请教爷爷。”
“何事?”柳老爷子讶异地看了她一眼,有些不明白这个孙女还有什么问题。
“赈灾银的事。”柳清笑了笑,心下无奈。本来她也不指望着赈灾银子救命,只是这赈灾银早早的就发了下来,在镇里的听到人说起也没当回事,毕竟这层层的剥削下来,最后发到老百姓的手里恐怕也剩不下多少。直到今天回来才想起这回事来,村长也说了银子是老屋的人领了去的,还有一小袋子的粮食。她虽说不在意這但银子,但也不想被人当了傻瓜看了笑话。
柳老爷子的脸色变了变,随即有些恼羞成怒的道:“我上哪里去知道这事,你们家的赈灾银来问我这个老头子要,还真是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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