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到了预定的时辰,军营中响起了操练的号角。一个个彪形大汉,先登营的死士,骂骂咧咧地到了空旷的场地中央集合。然后他们就惊讶地看到旁边的空地上,居然已经整整齐齐地站了好几排人。
袁熙得意地站在队列前面,神气地大声吼道:“全体都有,向右看齐!”
他们这次是横向队列,和前一次纵向不太一样,只有五排,排成长长的一排,这样就确保人人都能听到号令声。
然而听到袁熙的古怪号令,所有士兵只是哄笑。
袁熙道:“不要笑,严肃一点,谁笑,出来做俯卧撑。你,李平,你笑什么,出列,做一百个俯卧撑。”
李平耷拉着脑袋出来,嘟囔道:“我没有笑,我就是长这个样子,我绰号就叫笑面虎,大家都知道的。”
他一说,惹起更多的哄笑。
袁熙一看,这个李平还真是长得一副喜乐的模样,但他怎么容许自己的权威受到质疑,便狠狠道:“长这样也不行,给我做。”
“这个……俯卧撑是什么?”
袁熙一想,居然连这么简单的常识都不知道,于是自己趴在地上,示范了一次。
李平道:“原来如此,我来试试。”
他朝自己双手掌心吐了口唾沫,然后趴在地上,很轻松地坐起俯卧撑来。周围的人开始数数,“一,二,三……”
数到一百的时候,那李平拍拍手掌上的泥,站了起来,绷着脸道:“好了,我做完了……很轻松嘛。”
袁熙一阵心悸:现在的人怎么体格这么好?
“好,归队。接下来,大家认真听命令……”
“我也来做俯卧撑!”
另外一个士兵看到做俯卧撑这么有趣,抢着举手要尝试。
真是愚蠢的人类!袁熙刚想用军训学来的操练队伍的方式继续训练,结果又被打断,不由一阵恼火,叫道:“准了,你这么喜欢俯卧撑,过去一直做到我们结束操练!”
那士兵一脸兴奋地到了旁边开始做俯卧撑,一边做,一边叫道:“原来是这样的啊,真是有趣!”
袁熙在一旁冷笑,心想:一会儿有你叫苦的时候。
他转头朝着队伍道:“好了,全体都有,向右看齐!”
这次大伙儿都按照他的吩咐进行看齐了。
身为曲长的冯延,一头雾水地看着他,要不是麴义交代这个是袁家的二公子,自己才不会让他瞎折腾呢。不过昨天两人在营帐里面争论了一番,不知道对方使了什么辩术,说着说着,自己就不由自主答应了让他来试试操练队伍,还真是莫名其妙。现在看着他这乱哄哄的样子,还不如昨天呢,不由心中有些得意,一会儿等着看笑话。
袁熙道:“好,报数!”
交代了一些基本口令,他便要求报数,等到报数完毕,就点清了人头数。
袁熙不仅犯疑:“不是有五十人么,除了我,应该还有四十九个,怎么点下来只有四十八?还有谁没来?”
一个士兵指了指旁边正在做俯卧撑的同伴道:“不就是那家伙?”
袁熙深以为然,居然把那边的蠢货给漏了。他看那家伙做俯卧撑很兴高采烈的样子,便不去管他。
“好了,别管他。稍息……”
只见一个个动作古怪,有些张开双脚,有些向左伸出腿,有些向右伸出腿,有些因为不知道向左还是向右,差点站立不稳摔在地上。
“今天早上练队列行走,大家清楚了吗?手臂要摆开,步伐要和前方的同伴一致,特别注意左右要协同,一点都不能乱。”
冯延打了个呵欠,看着他们一列一列地走,袁熙不住喊停,然后纠正动作,弄得大家一阵又一阵大笑。然后又是被“体罚”。说实话,俯卧撑这种惩罚和原来先登营的鞭刑或者打板子可要轻松多了,怪不得明知故犯破坏纪律的人一点都不在乎。不多时,旁边已经有好几个人做了俯卧撑。
一开始主要请求做俯卧撑的那个家伙这时候动作频率却越来越慢了,一边做一边喊道:“我不做了,我不行了,我撑不住啦……”
袁熙转头怒吼道:“继续做,这是命令。”
那人一面乱叫,一面口吐白沫,突然趴倒在地上不动了。
这下大家都慌了起来,连忙跑上去,将那人翻过身来。
冯延也凑过来,看了一眼,不屑道:“没什么,脱力了,拖到一边休息一下就行了。”
原来是刚刚做俯卧撑做得太欢快,一口气没喘过来。
袁熙不由暗暗称奇:这年头还有做俯卧撑晕过去的,真是稀奇。
而剩下操练队伍的士兵,这时候看他的眼神也不一样了,在他们眼里,仿佛这种“惩罚”方式是比鞭和板子都恐怖的事情,所有人不约而同地想到了“巫术”这种东西。
接下来训练也便轻松许多,不但没有人敢笑了,就连李平这种笑面虎,也暗暗捏了捏自己的脸,耷拉着嘴角,至少看起来不像笑了。只能说,那位自愿做俯卧撑的壮士,晕的真是时候。这么一个活的榜样,及时让脱缰的气氛回到了正轨上。
“嗯,看来大家都熟练掌握了队列行走的方式。”这些士兵大多是单细胞生物,只要是认真操练,掌握地倒是很快。不多时,行走起来已经很有样子了。
袁熙走到冯延面前,说道:“曲长,今天的训练已经完毕,请指示!”
冯延摸摸自己的胡须,瞅了瞅那边站得整齐,从前面从侧面从斜向都是整整齐齐的一排人头,而行走起来那一排手和脚也是刷刷地很有视觉冲击感,不由疑惑地问道:“好看是好看,可不就是个花架子吗?这有啥用啊?”
要不是对方是二公子,自己早就一个大耳刮子过去了。一个上午,啥都没做,就不停地走来走去。隔壁几个屯,喊杀震天,射箭也好模拟攻城也好,都声势浩大,而袁熙这边光在喊一二三四,惹得附近其他小队都投来讶异的目光。
“冯长官,这操练不是一蹴而就的时候,需要将纪律感融入血液里面。我提议,现在先不要解散,让大家互相认识一下。我发现这里的士兵,一般是老乡和老乡混在一起,和其他人根本不熟。我们需要打破这种圈子的壁垒。另外,每个小队需要形成自己的荣誉感,我建议可以制作专属的歌曲或者口号。训练结束以后,也要聚在一起分享分享心得体会。……”
说着说着,袁熙以往的经验便不住浮现在心头,连珠炮一般地脱口而出。
冯延郁闷地摆摆手,道:“这一队的崽子这几天就交给你去折腾了,我先去其他地方转转……”
他刚要转身过去,回头看看已经站立好的队伍,每个人挺直了胸膛,高昂着头,虽然穿着甲胄,但双手沿着身侧放好,双目精光有神,逼视着前方,倒是有种精气神不太一样的感觉。但他回头想想,这不过是种错觉罢了,光一个早上,能练出什么啊。这一队的兵,真正见过血的不多,他肯让袁熙拿来折腾,就是看在他们不是主力,要是先登营死士,他敢拿来这么操练,大将军麴义肯定要让自己脑袋搬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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