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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凌莲心跳得厉害，端起水杯喝了一大口，砰地放下，矢口否认，&ldo;什么跟什么？哪来的协议，信口开河！&rdo;她下意识不相信楚凌远会保留下另一份协议，毕竟这件事他是要瞒着妻女，怎么可能留一份给楚湉湉？然而同时，她几乎按捺不住惊慌，因为楚湉湉说的分毫不差！如果不是看到了协议，她怎么会猜得到？这种安排并不常见，因为隐患太大，哪怕其中任何一环不可靠，都会导致事与愿违的后果，就像当时她抓住了机会……&ldo;姑姑不承认也没关系，反正现在我手里有了协议，这笔账我们可以慢慢算，让法官来帮我们算。&rdo;楚湉湉不疾不徐，甚至有模有样地叹了口气，&ldo;亏我还好好反思了一下，那天姑姑说，我们都是一家人，有什么事情关起门来解决，闹到外面不好看。可是看来姑姑也没有关起门来解决的意思嘛，那就怪不得我啦！&rdo;她语气轻快，接着抚掌道，&ldo;对了，今天约姑姑出来，明明是要谈表姐的事情，怎么一不小心跑题了？我们还是来说表姐吧！&rdo;楚凌莲完全被打乱了阵脚，此刻她更想知道，什么叫&ldo;那就怪不得我了&rdo;？她真的有协议吗？她又打算干什么？&ldo;不瞒您说，表姐真的很恶劣，您和姑父有空的话，得好好管教她一下了‐‐有机会要害我，没有机会制造机会也要害我，她这么执着于我，是不是心理出了什么问题呀？&rdo;楚湉湉只管火上浇油，&ldo;姑姑也读过书，知道扁鹊和蔡桓公的故事吧？我上回就说了，讳疾忌医是要不得的！&rdo;楚凌莲注意力还在协议是否存在上，慢了大半拍才反应过来，勃然大怒，&ldo;你说谁有病？！&rdo;&ldo;您这不就是教科书式的讳疾忌医了么？&rdo;楚湉湉继续火上浇油，&ldo;其实换个思路，精神病杀人都不犯法，更何况只是造谣诽谤呢？姑姑要不要考虑给表姐出个精神鉴定书，到时候在法庭上，就辩护说她是精神病人，她就是控制不住黑我，其实她也不想的？&rdo;楚凌莲被她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指着她鼻尖的手直颤，&ldo;你……你好……好！&rdo;气怒上头，话都说不出来，须臾端起杯子，就要兜头泼过去。这时，经过的服务生脚下忽然滑了一下，&ldo;哎呀&rdo;一声惊呼，手中的托盘歪向一边，托盘上的饮料不偏不倚，刚好倒向楚凌莲，哗啦‐‐&ldo;对不起对不起！&rdo;服务生稳住身形，惊魂不定地连声道歉，赶紧拿餐巾擦拭楚凌莲被泼湿的肩头。楚凌莲手中的水还没泼出去，自己倒先成了落汤鸡，气得破口大骂，&ldo;你没长眼睛啊？怎么做事的，瞎了你的狗眼！&rdo;&ldo;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rdo;服务生一声声不停道歉，边道歉边鞠躬，&ldo;真的对不起！&rdo;又指着胸牌，&ldo;这是我的工号，我愿意赔偿您的损失……&rdo;低声下气的模样，倒衬得竖着眉痛斥他的楚凌莲太不依不饶，一旁的楚湉湉还在劝解，&ldo;算了吧姑姑，他也不是故意的，实在不行就让他赔您干洗费吧……&rdo;&ldo;我缺那几块钱的干洗费吗！&rdo;丽兹酒店定位高端，出入的多是有些身份地位的人，楚凌莲总觉得周围投来的目光带着鄙夷，她最恨被人当做穷酸看扁，仿佛她还是二三十年前，那个在工厂流水线做工，领着可怜巴巴的薪水，回家还要尽数上交的厂妹。她努力压制住火气，挥开服务生的手，&ldo;这次就算了，以后给我小心点！&rdo;服务生如蒙大赦，深深鞠躬，再次道歉，&ldo;女士，真的太对不起了！&rdo;楚凌莲闭了闭眼，只觉得五脏六腑如有火烧，翻腾着就像濒临爆发的火山中的岩浆，烧得她哪儿哪儿都不爽。睁眼看见闲闲喝咖啡的楚湉湉，这份不爽翻滚得更剧烈了。她对这个侄女的印象，一向是温软乖巧，害羞胆怯得像只小兔子一样。却不知她什么时候黑了心肝，变得这样六亲不认起来！&ldo;行了，你也别扯东扯西绕弯子了，&rdo;楚凌莲到底一把年纪，也经历过不少风浪，很快将怒火强压下去，冷声道，&ldo;直接说吧，要什么条件，你才肯撤诉？&rdo;心中有几分笃定，楚湉湉八成要拿协议的事情做文章‐‐不然她特意提到那个做什么？她再三提醒自己，小丫头只是在虚张声势罢了。楚凌远向来对信任之人不设防，不至于刻意再留一份协议给女儿，增加被妻子知晓，让全盘计划白费的可能性。楚湉湉也足够干脆，&ldo;很简单，我要表姐公开承认她对我的抹黑，并向我道歉。&rdo;&ldo;不可能！&rdo;她没有提协议，着实出乎楚凌莲的意料，但这条她也不能答应‐‐这跟输了官司有什么区别？公开道歉，鹿鸣的名声就全毁了，一辈子都要背着戕害姐妹的罪名！&ldo;为什么不可能？做错了事情就要承认，这是幼儿园里都会教的，莫非表姐连幼儿园小朋友都不如？&rdo;楚湉湉寸步不让。&ldo;改天我请你和你妈妈吃饭，让鹿鸣向你道歉，&rdo;楚凌莲先退一步，&ldo;家务事私下解决就行了，何必宣扬到外面去？不是凭白让外人看我们一家子的好戏吗！&rdo;&ldo;姑姑还是不明白啊！&rdo;楚湉湉叹了口气，&ldo;爸爸留给我的协议，我已经交给律师了，律师是极力鼓励我起诉维权索赔的，只是我想着，万一姑姑只是被杨伯伯蛊惑，才犯了错误呢？毕竟事到如今，姑姑在垣耀被挤到冷板凳上，杨伯伯在新总裁身边还是风生水起，得益的分明只有他，不是吗？&rdo;&ldo;可惜杨伯伯把自己撇得一干二净，我和律师商讨了半天，也没办法追究到他头上，要告，也只能告姑姑一个人，真是伤脑筋啊！虽然一边告表姐侵犯名誉，一边告姑姑侵占财产，同时打两桩官司挺烦的，耗时又耗力，可我又有什么办法呢？&rdo;她放下喝空了的咖啡杯，拿起餐巾点了点唇角，&ldo;表姐的案子庭审就是下周了，说不定开庭之前，姑姑就能收到传票了呢。今天之后，姑姑还有什么事情的话，还是通过律师传话吧。我们一家子的好戏，接下来外人可要有眼福，能尽情看个够了‐‐别人倒还好，想到杨伯伯一家也能嗑着瓜子看我们的好戏……唉，我不知道姑姑是个什么想法，反正我是觉得有点憋屈啊。&rdo;口中说着憋屈，她的语气倒是挺轻快，说完便拿起包，作势就要起身。&ldo;……等等！&rdo;楚凌莲面上阴晴不定，各种念头在脑海中激烈地碰撞，撞得她心乱如麻。她没意识到自己今天自从踏入这里，就一直被楚湉湉牵着鼻子，东一句西一句抛出大量信息，更不时激怒她，完全打乱了她的节奏。即便她强压着怒火，尽量冷静地应对，仍是免不了乱了阵脚。更何况，楚湉湉最后一刻才抛出了杨万忠，这个让她诸多怨言的前盟友。想到杨万忠坐收渔翁之利，不仅全身而退，以新总裁对他的器重，往后很可能爬得更高，而被他抛出去的自己却什么也得不到……&ldo;你明知道都是杨万忠在中间搅事，还要紧咬着我不放？&rdo;此刻楚凌莲已经完全忘了再去纠结楚湉湉手中到底有没有协议，一心只想着不能便宜了杨万忠这棵墙头草，&ldo;你也不想想，我是你亲姑姑，是大哥的亲妹妹！&rdo;&ldo;可谁让协议上只有姑姑的名字呢？&rdo;楚湉湉暗自握紧了拳头，她知道对方已经乱了，越是这个关头，她越要冷静。她咬了咬舌尖，继续再添上一把火，&ldo;到时候我说不定还要请杨伯伯来作证‐‐好歹在垣耀被收购前的两三年间，他一直是你的得力帮手，他的证言到了法庭上，应该还是很有分量的吧？&rdo;&ldo;他当然会撇清自己，把一切都推到我身上！&rdo;楚凌莲稍微设想那种情况，整颗心一下子沉浸到了慌乱之中。以她对杨万忠这个人的了解，知道她大势已去，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抛弃她，再在她身上踩几脚，确保她不能再翻身反咬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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