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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醉舞且摇鸾凤影9（第1页）

接下去的日子，子钧连生意都顾不上，每日只是留在府中，对她温存无比，但悦然却觉得胸口有些憋闷到喘不上气。每当她想走出房门，子钧便会以各种理由拖住她。他甚至会拿出一本不知道放了多久的琴谱，缠着她，让她教习。他越来越像当初的子洵，只是耍无赖一般地整日缠着她，哪怕她只是想到院子里独自逛一逛，他都不让。

有一次，她实在气极，甩开了他的手，独自走了出去。正经过子伶的房门，便听到一声冷冷的轻笑，她还来不及反应，子钧已像发了狂似的冲过来，一把抓住她，几乎是半拖半就得把她拉了开去。

她拼命地挣扎，门里的冷笑却越来越近。子伶如同鬼魅一般地走到门口，披散着头发，嘴角上扬，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呵呵，祁悦然，请你告诉我，你到底会选谁？”

“你这个疯子，给我闭嘴！”子钧把悦然狠狠地搂在怀里，反复地低声道：“你千万别听她的，她一定是疯了，一定是疯了。”

然而，悦然却惊慌万分地只想逃开，她的脑中混乱不堪，翻来覆去的只有一句话：疯了，疯了……到底是谁……疯了？

但纵然子钧愿意，齐老爷和齐夫人却始终看不下去了。到了第五日，齐老爷已经把脸板了下来，子钧实在撑不住，只得返回了铺上。

临行前，他又轻声嘱咐了一遍悦然：“千万别拂娘的意，子洵的性子你我都清楚，他如今正伤心，谁都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来。就让下人们精心伺候着，相信为了静秋，他会慢慢地好起来。他终会……走出那道门的。”

悦然别过头，低声回答：“知道了。”

她叹了口气，端起茶正要喝，喉间一阵恶心已泛了上来。这几日，她已有了明显的反应，但还是想法设法地瞒住子钧。他的生辰就快到了，她想给他一个莫大的惊喜。或许到时，子钧便不会再如此患得患失、疑神疑鬼吧。

悦然轻柔地抚着小腹，眼里是满溢的幸福，泪又再次泛了上来：如今的齐家一片愁云惨雾，这个孩子，或许就是改变一切的开始。

她想起静秋漂亮的脸蛋，嘴角不自觉地就扬了起来：那个孩子，俨然已经成了全家的心头宝，尤其是她爹子洵，更是疼得什么似的。听说前几日，不过有点小小的咳嗽，子洵就不眠不休地陪在身边。他把静秋整夜整夜地搂在怀里，一边哄，一边亲，直到孩子完全好转，才长舒一口气。他用这种几近自我折磨的方式，平复着心里的伤痛，她是他的命，因她是他最爱的女人所出。

不知为什么，自从得知自己怀了子钧的孩子，她对子洵的感情就慢慢地淡了。也许，从子钧得病开始，她就渐渐地收回了自己游离的目光。子钧，历来是独立、坚强，几近完美，但在卧床的时候，他心底偶尔泄露出来的脆弱无声无息地打动了她。原来，人真有畏冷的惯性，她与子钧处久了，便真的渐渐爱上了他。

虽然有时，她还是下意识地想去关心子洵，或许真如自己所说，子洵太过可爱、太过惹人怜惜，就像……她的亲弟弟。他和若汐，是天生的一对璧人，中间没有任何人置喙的余地。

所以，兜兜转转，她还是命定了齐子钧。其实这样，也算是圆满收场。

悦然立起身来，准备到庭院里走一走。忽然，外面一声炸雷，惊得她心头一跳。继而又是连着几声巨响，从窗户里望去，闪电如同银蛇一般地在天边扭动，雨瓢泼一般地漫天洒了起来。

她叹了口气，把窗户关严，正想返回床上，静心看会儿书。耳边又是七、八声轰隆隆的巨响。她顿时心神不安起来，走到门口，略停了停，便咬牙往子洵的房间走。

刚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子洵熟悉的声音：“小秋，别怕啊，爹在这里。”他的声音听来轻柔无比，只是有些颤抖。

悦然了然地一笑，在门上敲了敲：“子洵，是我。你……没事吧。”

里面默然无声了许久，忽然，子洵说：“嗯，没事。只是小秋好像吓着了，嫂子，你能帮我来哄一哄吗？”

门开了，子洵抱着静秋，无助地看着她。他的面色略带苍白，手指也在隐隐的颤抖。悦然笑着接过孩子，他不好意思地低垂下头，转身把椅子挪好，示意悦然坐下。悦然一边用手轻拍着静秋，一边在她耳边慢声细语，子洵把窗帘又拉紧了些，然后也坐了下来。

他刚把手伸到静秋的额头，窗外，又是一声突兀的炸雷。“啊……”他下意识地就想去捂自己的耳朵，手伸了一半，又不好意思地慢慢缩回来，脸腾的就红了。

“唉，我真是没用。”他轻叹一声：“自己都怕成这样，还想安慰小秋？我这个爹……真是不称职。”

“子洵。”悦然看着怀里渐渐安静下来的静秋，微笑起来：“照我看，天底下没有比你更用心的爹了。怕雷怎么了，我还怕虫子呢。”

子洵扑哧一声笑出来，伸出手，抚了抚女儿的脸蛋。静秋忽然眼望着悦然，就咯咯咯地笑起来。

“嫂子，小秋好像很喜欢你呢。”子洵说：“有空的时候，多来看看她吧。这个孩子没了娘，已是很可怜了。”

悦然愣了一下，咬了咬嘴唇，下定决心，回答：“子洵，你不要总把自己关在屋里。如果若汐知道你这个样子，会伤心。”

子洵长长地叹了口气，点点头。

当天晚上，子洵就走出了房门，和平常一般，和家人一道用了饭。继而，又抱着静秋，走到庭院里，把各种花卉树木，一一地指给她来。他的脸上，是平淡的笑意，只在接触到女儿眼神的一瞬间，变得异常温柔，还有些隐约的伤感。

“是你做的吧。”子钧挑起眉毛：“我听说了。”

悦然心虚地低下头，支吾了半晌：“子钧，你听我解释……我是想帮着哄哄孩子，方才打雷……”

子钧的脸立刻变了：他本没什么凭据，不过是试探着问问，没想到，悦然真的不顾自己的再三叮嘱，在他离开府的第一日，就心急火燎地跑到了子洵房里去。她哪里是担心孩子被吓着，谁不知道，子洵怕雷是出了名的。他小时候就喜欢缩在娘的怀里，后来是子伶和若汐，如今居然换成了他的妻子悦然，真是奇耻大辱。

他愤恨地瞪着她，一刹那间，他甚至生出可怕的念头，要一下子捏断她那纤细的脖颈，然后再抱着尸首去殉情。悦然被他看得毛骨悚然，不由得连连退后。子钧强忍着背过身，怒气冲冲地走了。

接下去的几日，子钧特意嘱咐了一个丫头，每日观察悦然的行踪。得到的消息令他顿时心碎：齐夫人看子洵总是抱着静秋独来独往，怕他想不开，出点什么事，便让平时最令他信服的悦然去开导他。悦然也不多说话，只是陪着子洵坐在阳光下，两人一起逗逗静秋。偶尔也坐在一起聊天。他们谈的自是若汐的事，但丫头看到的，只是两人脸上由衷的笑意。

子钧颤抖着手，把钱递给丫头，小丫头欣喜地连连称谢，蹦蹦跳跳地出去了。

他默然地瘫坐在椅子上，如同泥塑一般，连呼吸都停滞了。许久之后，他呆呆地望向远处的一个小柜子，脸上露出了凄凉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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