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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天下之野望（第1页）
“什么？”
海伦吃了一惊，扭头看着帕斯卡尔，帕斯卡尔也大感意外，毕竟他前不久还在这咖啡店端杯子扮吉祥物，虽然有些想法却从未跟别人提起过。
“不知为何，我总觉得阁下气度不凡，隐隐然有凌驾于众生之上的气势！除我之外，可谓生平仅见。”
“瓦特呢？”帕斯卡尔向来自谓韬光隐晦，没想到麦克斯韦有此一言，想起瓦特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忍不住问了出来。
“他不过是屹立于众生之巅罢了！”
“她呢？”帕斯卡尔看着奥莉薇娅，他知道奥莉薇娅深藏不露，见她同麦克斯韦相识，又能在亚特兰蒂斯翻云覆雨，想来也是元始家族子弟。
“我这么说可能又要惹奥莉生气了！奥莉看上去对人冷淡有礼，其实目无下尘，根本不曾将别人放在心上，一身修为出类拔萃，不过就是有一点：没有野望。”
“你的野望呢？”奥莉薇娅不冷不热道。
“你以为我加入光明会为了什么呢？真的只是为了让那帮子有头无脑之徒世世代代声色犬马？连我都觉得他们活着就是浪费，看他们一眼都浪费时间，会为了他们不辞劳苦？”
奥莉维亚一愕：“那你是为了什么？”
“这个秘密我从未向人揭露，也希望你们不要传扬出去，”麦克斯韦顿了顿，“为了弘扬技术，让技术成为这世界的主宰！技术跟血统、身份、家产可不一样，需要天分、需要努力，如果技术成为主宰，那么世界就不可能牢牢掌控在一小撮人手里；即便他们占据高位，也需要仰仗技术人才的力量。这样一来，技术人才就会慢慢占据要津，打破现下僵化到几乎凝固的病态。”
帕斯卡尔回头想想，君主制沿袭数千年却在蒸汽机出现后被慢慢瓦解，真的是人们看着冒烟的机器忽然间顿悟知道世上有民主有投票这个东西？还是技术才是背后那决定性的力量，改变了社会形态。那些古老家族再也无法牢牢掌控最重要的资源，决定世界的命运，不得不交出权柄？掌握技术的人，取代承袭血统的人，成为世界的主宰。
“你呢，你有渴求些什么？你的野望是什么呢？”
“与其说是野望，不如说是信念吧。”帕斯卡尔想了一会，终于开口：“如果说你仰仗技术的话，那我选择的就是信念。信奉技术固然能打破僵化的阶层，不过技术又该如何使用呢？谁有能保证技术一定用来为善，而不是作恶呢？如果技术用来作恶，那么技术越进步，世界就会越混乱，不是吗？”
“也许人们都会想到这点，而不会肆无忌惮吧。”海伦说道。
“这不就是帕斯卡尔所说的信念吗？”奥莉薇娅说到这里，忽然想到眼前这两个人，都想要重塑世界，只不过一个是用技术、一个是用信念；也许在他们眼里这个世界太过混乱，就像腐朽不堪的建筑需要推倒重建，用他们设计的图纸重新构建起来；并不着眼于一物一处，而是整个的世界！怪不得麦克斯韦感叹帕斯卡尔同他一样凌驾于众生之上，也许帕斯卡尔心中秉持这样念头而不知不觉流露出来吧。自己看人的眼力，毕竟比麦克斯韦要差些。
麦克斯韦大概也想着同样的事情，凝眸沉思着，半晌忽然说道：“你其实并不相信，人们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帕斯卡尔一愕，心想这是什么话，他要是不相信人们会做出正确的选择，再好的信念又有何用？不过转念想到麦克斯韦大约是从另一个角度看待这个问题，因为如果他相信人们会做选择正确的信念，又何必推舟于陆般的希望假借教廷之力，强行推广某些信念呢？也许麦克斯韦更相信人性本善，在一个技术进步、理性昌明的世界里，人们哪怕秉持不同信念，但是彼此交汇碰撞的过程当中，懂得彼此妥协，最终百川汇流般形成一整套大家都能接受的信念吧。
想到这里帕斯卡尔愈发觉得自卑，本来他纵然每一个细胞都不配跟麦克斯韦相提并论，可是在内心深处至少自己的野望同样博大，不见得会逊色于他；可是今天这一番交谈过后，却发现麦克斯韦那统摄世界之野望，丝毫不逊色自己，甚至犹有过之；他自信堡垒中最后一个据点也被打掉，瞬间像是一脚踏空坠入断崖一样，身子流星坠地般直往下沉，越来越是恐慌，手脚使劲挣扎却毫无借力之处，恨不得尖叫出来。
“帕斯卡尔，你怎么了？”奥莉薇娅见帕斯卡尔色如死灰，忍不住伸手搭上他手背握住，轻轻摇晃着。
帕斯卡尔陡然惊醒过来，不知道适才有没有真个叫喊出来，又不好意思询问，讪讪道：“没、没什么……”说着收回左手。奥莉薇娅也惊觉异样，赶紧缩回右手。
海伦在一旁听两人对话，感觉有些云里雾里，全力开动脑筋也只是勉勉强强能够跟上两人的思维。两人说话都是点到即止，彼此却能心神领会，她却需要将对话中残缺的留白补足，光这个就让她异常吃力，大概就像是到了极速边缘转动着的发动机一样。
“你要如何做呢？”帕斯卡尔像是陷入绝望的野兽，做出最后一次反扑。
“光明会。”麦克斯韦想也不想就说出口，若说一开始光明会还遮遮掩掩，现在已半公开化，毕竟元始家族也意识到若是子孙后代只知道声色犬马，一众家族还能永葆生机，真真可谓是天无理，为此默许光明会行径，哪怕伤害某些家族利益；就当是手术吧，虽然难免受伤，但总归是为了病人着想。“其实我也不能贪天之功以为己力，这个趋势早已萌芽，到当代可谓成了滚滚洪流大势所趋。毕竟世界越是进步，越是依赖技术的推动力，即便是在亚特兰蒂斯技术都已悄然接管方方面面，只不过那些人后知后觉，不肯承认甚至百般阻挠罢了。”
“那麦克斯韦少爷是顺势而为了？”海伦思维眼见刚要跟上，接着又被麦克斯韦发力甩开，已渐渐觉得力不从心，索性不再去试着去追赶。
麦克斯韦微微一笑：“智者顺势而为，愚者逆理而动。”
海伦暗暗点头，奥莉薇娅却怫然不悦：“你是说帕斯卡尔逆理而动？”
“这倒不然，我和他都有自己的野望，只不过出身遭遇不同，所选的道路也不同。其实我也很想知道，谁更高一筹呢！”
帕斯卡尔一听出身二字就被拨动心弦，其实也知道麦克斯韦意在强调遭遇不同，毕竟生于四荒长于草莽，亚特兰蒂斯中诸多物事别说未曾见过，就算想都想不到；也不得不承认麦克斯韦身处世界最顶尖的地方，更能够感受到未来的走向。毕竟四野蛮荒之地，不知道要过几百年才能发展到亚特兰蒂斯当下水平。
“如果技术能够普惠大众，元始家族如何维系地位？如果技术把持在元始家族手里，有如何能普惠大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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