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回身要走却险些撞在一个人身上,却是刚刚上楼来的李凌雨。李凌雨面色不善的看着公子,千色连忙上前说道:“凌雨,快赔不是。”
李凌雨本想说公子走路不看,但千色这么一说,顿时倔强的表情浮了上来,冷笑一声抱着胸看着公子。公子看着李凌雨不屑的表情也是冷冷一笑,绕过他离开了。
千色送了一口气,公子到底是个王爷,虽然略有些不快,但是总归不会和李凌雨一般见识。千色恶狠狠瞪着李凌雨,低声威胁道:“扣钱,这个月月钱扣一半知道吗?对客人怎么能这样没礼貌?”
李凌雨嘴角一撇:“随便,他要撞到我身上了又不是我专门的,为什么他不会礼貌的对我说个抱歉?”
千色翻了他个大白眼,心下恼怒的想,这家伙真是太过分了,竟然敢得罪公子。
千色砰的合上门,匆匆吃了几口饭,连忙换了件衣衫,对镜梳妆,整理出一个清新可人的妆容,簪了些金玉珠宝,又从瓶中拿出一支今日新采下的腊梅簪在发髻之上。从镜中端详了一下自己,姿容清丽秀妍,不会让人觉得浓艳逼人俗不可耐,又不会觉得面色寡淡无味。
她收拾好衣裙,换上一副甜美的笑意便到了公子的包间去为公子敬酒了。
公子这个包间中已经叫来了歌姬,正在抚琴唱曲,歌姬见千色进来,停下曲子,恭敬的退到了一旁:“千色姐。”
千色对着她摆摆手,本想招呼一下公子和他的客人,不料目光刚刚看到对方的面庞,千色突然犹如雷击一般浑身颤抖呆立当场。
公子身旁坐着一位黑衣的男子,他的眉他的眼,连他那略略带着些不屑的神情,简直再熟悉不过了。那不就是前世那个伤的她死去活来的恋人韩东吗?
千色死死盯着对方的脸,每一丝细微的表情都不放过,没错,那真的是韩东,千色万万没想到,他竟然也从遥远的未来和她一起来到了这个异世。前世他做的那样卑鄙而无耻的事情,一件件从千色心头快速的掠过,目光都变得狠戾了。
对方被她看得不自在起来,咳嗽了两声问道:“姑娘,你请坐啊!”
公子也十分诧异,他认识千色这么久,千色一向以来都是临危不乱,镇定自若的女人,她这般惊到呆若木鸡的神色,他也是头一次见到,于是他连忙叫:“千色,这是我的客人,文璟公子。”
千色恍惚间似乎听到了他的话语,终于恢复了神态,她不确定这人到底是谁,若真是韩东,看到她时候,表情也应该是震惊才对,千色决定还是话语间先探探虚实。
她收起自己不和谐的表情,但面对韩东,她却连平日那种表面上的笑都做不出来。千色只好低头行礼道:“刚才千色失仪了,这位文璟公子太像我过去一位我已经故去的兄长了。对不住文璟公子,千色敬你一杯。”
公子看到千色从一副天打雷劈的状态中恢复正常,不由得暗暗舒了一口气:“文璟,千色是我相交多年的红颜知己,今日介绍你二人认识一下。”
两人都举杯一饮而尽,气氛终于不那么诡异了。千色又为文璟斟酒:“文璟公子原来是璃王的朋友,璃王这个人一向眼高过顶,他若真心相交的朋友自然不是一般的人物,文璟公子定然是个清雅高贵之人。”
文璟公子含笑道:“不敢当,我也不过是个俗人,承蒙璃王看得起在下。”
公子立刻举杯道:“你要是俗人天下可就没有雅人了。文璟雅好文学,又精通书法,笔力雄劲,小弟自愧不如。”文璟立刻打了个哈哈:“过奖过奖。”
千色一双妙目仍旧时时刻刻注意着这文璟,文璟的确与韩东外貌神情都十分相似,但是一言一行似乎更有些高高在上的气息,和公子身上的感觉一样,文雅又高贵。韩东,当年的她再熟悉不过,韩东就是个文艺青年,对世界有些不屑,总带着些玩世不恭的气质。
如此一来,千色暗下判断,这个人绝对不是韩东。就算是韩东也跟着穿越来了,也是失忆状态重新做人了,要不一个人的气质动作很难改变,作为演员的她太了解这一点了。
那一瞬,千色也不知道是失望还是庆幸,她淡淡的勾出一抹不知所谓的微笑:“二位都是人中龙凤了还这般谦逊,还让我们这样的普通百姓安生过日子吗?”
文璟笑道:“你别说,你还真不是一般人,我自从听了你一曲歌之后,日日想着得来见你一面。璃王这小气鬼竟然七推八推,我直至今日才能一睹芳容。”
千色有些惊讶的问:“这么说公子以前见过我?”脑子中电光一闪,千色突然想起了当日拆散阮轻云和她奸夫的时候曾经在戏园子碰到过公子,旁边的确有一位不认识的人。当时紧张慌乱,竟然没注意到那个人。
随即千色就双眉一挑:“原来文璟公子我们是在五丰戏院就见过了呀,但当时我记得公子颔下有须呢!”
文璟没想到她想了起来,抚摸了一下下巴朗声大笑:“我只觉得刮了更好看些。对了,当时姑娘唱的那两首曲子,歌词发人深省令人回味,不知道姑娘可不可以再让我听一次?”
千色微微一笑:“真不好意思,文璟公子。今日我外出忙了一整日,不留神给冻着了,头有些晕嗓子也哑了,怕是不能献丑了。”
文璟暗想青楼女子都喜欢这样推诿金主们,这千色也不例外,他轩轩眉毛:“哦?这样吗?那我也不好勉强,只好改日再来了。”
千色行了一礼道歉道:“文璟公子今日不能尽兴,千色万分抱歉。今日二位所有的费用千色自作主张为二位免除了,另外,文璟公子喜欢我那两首劣曲的歌词,千色一会儿便把歌词抄录下来送给文璟公子鉴赏。”
文璟立刻站起身来打着哈哈夸奖道:“千色姑娘果然大气又风雅,是个妙人儿,璃王的眼光果然不差。”
璃王微笑道:“行了,今日老板娘免单,我们就着最贵的酒喝个尽兴就是了。千色,你快休息去吧,让人把你珍藏的好酒都给我端上来。”
千色笑道:“这个自然,青花,快去给我把我压箱底的玉堂春和女儿红拿来。”等酒上来了,千色又敬了一轮酒才娉娉婷婷的转身离去了。合上门的那一瞬,千色突然转过头来看了文璟一眼,目光带着冷厉和恨意,让文璟不由打了个寒颤,端着酒杯呆在那里。
不多时,千色亲笔书写的《粉墨春秋》和《谈笑一生》的歌词被送阿蒲了下来,交给了文璟公子,然后阿蒲附耳对璃王说:“公子,万分抱歉,千色姐那副画像不知为何遗失了,说什么也找不到,今日便不能给您带回去了。”
璃王嗯了一声挥挥手让她退下了,心中暗想,千色这女人到底还是不想给我那画,推三阻四的。他倒不往心里去,千色和他毕竟多年交情,改日再来要一次,千色总得送给他。
不过这一番思想却是想错了千色,千色回房后,发现那副自己的画像真的丢了。原先就挂在床头的,现在却不翼而飞,说什么也找不到了。千色本紧张有贼,可检查了一下屋子里什么都没丢,只丢了副画像。
千色摊摊手,既然丢了就不要费心找了吧,反正她也不喜欢那副画。于是她坐了下来,给文璟写出了歌词遣阿蒲是送了下去,顺便告诉公子这个不幸的消息。
弄完这一切,千色一头栽倒在自己柔软的大床上,合上了双眼,往日的一幕幕不断在脑海中回放。前一世的韩东温柔牵她手的时候,狂热的爱她要她的时候,背叛她之后的丑恶嘴脸,一起死之前痛到无法呼吸的时候。那么多那么多,千色恐怕永远无法从容面对韩东,连和他长得一样的文璟也不行。
永远不接待文璟,千色自己心中下好了这样的决定。
对于文璟为何这样像韩东,她并不着急知道答案。韩东带给她的伤和爱都已经随风远去了,千色要活在了当下,既不执著于过于也不过分怀疑未来。不管文璟是不是韩东,千色觉得该来的一定会来,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在自己的床上滚来滚去,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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