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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闯入（第2页）
柳凤染看的呆了呆，心道难怪人都说灯下看美人。和她比起来，自己就像从煤球成了精，不仅衣服是黑的，常年在外奔走，舞刀弄剑，手指粗糙老茧横生，脸也是黑不溜秋的。
“你可真白。”她由衷的赞叹道。
“谢大人，”崔繁露将灯笼递了过去，又拜了拜：“先夫守孝未满，我来到这里也不过一日，未曾置办别的衣物，所以只能穿这身了，自知失礼，万望赎罪。”
“不怪，不怪。”柳凤染摆着手：“好看着呢。也就你能压得住这白衣，我从来都不敢穿白，显得更黑了。”
她说话直来直去，是个爽利的性子，言语间毫无遮拦，惹得崔繁露笑了出来。
那柳凤染提着灯笼，来来回回的查看了入院门的路，又看了看那淫贼的脚底，一只手摸着下巴捉摸道：“不对啊，这歹人不是从外面进来的，好似是从院门大摇大摆的走进来的。”
崔繁露深吸一口气，心中已经有了结论，看来真的是那王氏摆明了要害她。不过这手段也太过拙劣了，枉她还是王氏出身的勋贵娘子，下手竟然这等龌龊。
“你方才说，你才来了一日？你是崔家的人吗？”柳凤染问，显然是对她的身份有几分怀疑。
“是才一日，”崔繁露道：“我叫崔繁露，是奉议郎崔守一的女儿，不过之前一直住在清河县，今日才来投亲。”
“奉议朗的娘子姓王，这么说来，你不是正房所出吧。”
崔繁露点了点头，这才想起柳凤染之前的话，问道：“娘子可是说过，这贼人姓邹？”
“如假包换，”柳凤染扬了扬手中的那块玉佩：“这是邹氏子弟才有的玉佩，上面还有他们家族徽呢，你看这里，有个类似八卦阴阳鱼的纹路。”
崔繁露借着月光观瞧，果然如此。看来是王氏和邹夫人定的计策，只是这人是谁呢？
柳凤染同样迷惑：“不过这人和邹光昌什么关系，我现在还不知道，我也是刚来这长安城不久，闲来无事四处逛逛，没想到在坊外听见有人喊救命，我就进来了。”
“亏得大人相救，否则我今日真的是在劫难逃了。”
“你这人好生客道，左一个谢礼右一声‘大人’，既然我一出门就遇上了你这庄子事儿，算是你我有缘，你叫崔繁露不是？我叫你繁露，你叫我凤染就行了。”
崔繁露点了点头，含笑道：“凤染。”
听了柳凤染的话，崔繁露心中暗暗思量，王氏邹氏这两个毒妇人，白日里对自己客气亲切不过是表面，内里实则暗藏杀机。这倒地不起的痴傻淫贼力大无穷，估计就是她们派来毁自己清誉的。
若今日真的失去清白，那么结局不过两个，一是嫁给这痴汉，这样就可以名正言顺的被赶出崔家；二则，就算不嫁与他，在崔家也已经是身败名裂毫无立足之地，到时候莫说查清娘的死因，恐怕只能被圈禁在这院子到死为止。
果然是青竹蛇儿口，黄蜂尾上针。二者皆不毒，最毒妇人心！
只是不知这腌臜的阴谋，崔守一知不知道，是否也参与其中？
她又想起娘临终时死死抓着的那封书信，心下里凉了半截。
夜色微凉，她裹了裹衣衫，对柳凤染道：“不如我们到屋里说话吧。”
柳凤染在外面逛游了半夜，已经有些渴了，便道：“正好，我口渴的紧，到你这里借口水喝。”
两个人入了屋子，柳凤染见屋子里除了床铺被褥只剩下一张旧桌子四个凳子，莫说世家小姐，就连富贵人家的丫鬟屋子里也比这强。
“你这院子够荒凉的，既然是奉议郎的女儿，怎么连个伺候的丫鬟也没有？”
崔繁露一边倒茶一边自嘲般笑笑：“娘子也见了今日情形，这不过是我来的第一日。若日日如此，不消几日我这小命就算交代了，哪里还需要什么丫鬟。”
柳凤染带着几分好奇，难道这里面还要出一场人命官司吗？食君俸禄，为民办事，她从一个小小捕快一步步爬到大理寺评事的位置，为的就是能为更多的黎民百姓伸张正义，锄强扶弱，为这大唐的繁盛出一份自己的力量。
那么就从眼前这个女子开始，若有人想要害她，自己必定要将那害人之人缉拿归案。再加上，此事涉及到邹光昌，她更是责无旁贷。
“如何处置外面那个贼人呢？”崔繁露又替她倒了一杯茶，问。
柳凤染挠了挠额角，这的确是个难事：“此事不简单呐。我本想绑他回大理寺，但这邹光昌位列宰府，就算这是他亲儿子，今天我带他回去，明天邹光昌就能把他放出来。”
“那要不然放了他？”
“笑话，放了他怎保他不再来？到时候我若不在，你岂不又落到他手里了？”柳凤染把喝空的茶碗往前一推：“若不然，我绑了他，你明日送到你父亲面前，看他怎生处置？”
崔繁露又将茶水与她满上，放下茶壶思量片刻：“不行，如今还不清楚此人是谁。我阿爷惹不起宰府，他若真姓邹，恐怕不光要当场放了，还要绑我去赔礼呢。”
“当场放了？笑话，还有没有王法了？”
两个人在灯下沉默了片刻，柳凤染一手托下巴一手敲着桌子不停的想主意，崔繁露则抱着肩膀咬着嘴唇。二人初次相见，因为如何处置一个淫贼，思到了一处。
过了一会儿，柳凤染困了。她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唉，这腌臜货块头太大，我无法将他扔出墙去，若是能把他拖到一个无人僻静处先绑起来，等明日邹家寻人，我们就知道这人是谁了，知道了是谁，不就好办了吗？”
崔繁露眼前一亮：“不必拖到外面，我这里就有个好地方。”
柳凤染抬头：“在哪儿？”
原来今日收拾院子，崔繁露发现院子里堆柴的地方有一口硕大的水缸，也不知是何年何月留在那里的物件，只因半边已经损毁，因此倒扣在柴堆一侧。看那缺口足够把他塞进去。这院子本就少人来，那柴堆更无人用，下雨长菌子，阴天生青苔，蚰蜒蛐蛐四处爬，不会有人想去动他。
柳凤染一听，打了个响指：“就这么办，先把他存在那里，明日里看看情况，晚上我再来找你商量。”
柳凤染从腰上掏出了狼筋绳，又掏出一包药粉拍在了桌子上：“有了这两样东西，就能保证他跑不了了。”
“这是什么？”崔繁露指着那药粉。
“是江湖朋友那里得来的，放心，吃了只会让他浑身无力，昏睡个三五日，不会死人的。”
两个人去院子里捆了他，又灌上了药粉，藏在了破水缸里。
一切收拾停当，柳凤染正欲回去，突然墙头上传来一声“哈哈。”
两人抬头去看，只见墙头上一个人影在月光下一闪而过。
柳凤染的目光“唰”地凌厉起来，腰中钢刀抽出半截，喊了一声“贼人，休走！”跳上墙头追了出去。
见她的身影消失在漆黑夜色中，崔繁露看了看水缸中那昏迷的大块头，心有余悸，感叹：这长安城啊，还真是不太平。看小说，630boo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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