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府如今人人畏惧,自从刘睿远死后,三皇子的脾气就越来越差。大约他还记着自己是个皇子,倒也不砸东西什么的,只是每天摆着一张阴沉沉的臭脸,像是谁欠了他东西一样。
江颜在门外站了一会,三皇子不愿意见她,可也没让人赶她。如今三皇子府还没有正妃,侧妃也就那么几个,恰好,她是最受宠的一个。因此三皇子府上下都对她很是尊敬。
炎热夏季,外面实在闷的很,江颜的汗珠都滴了下来,丫鬟在旁边担心她中暑晕倒,便让她先回去休息。江颜转身时,遇见了过来的秦苒。
他带着包袱,看样子是要离开。秦苒给她行了礼,江颜也不愿意多话,只是叫了一句,“秦先生。”
两人擦身而过,秦苒突然开口,“听闻王妃以前和穆家小姐交好,不知道如今可有后悔?”
江颜脚步顿住,沉默许久才答道,“世事无常,从前谁都不知道未来是怎样的....今日一别,只怕以后再无相见,秦先生保重。”
秦苒自嘲的笑了笑,他进了屋,和三皇子告别。三皇子没有拦着,只是念着些情分,给他多拿了些银子,还让人护送他离开临安城。
城郊外,秦苒独自站在路上,送他的人已经离开。他很意外三皇子竟然还留了他一条命,毕竟他知道三皇子那么多的事情,按理来说,知道的越多,越不该活着。也许是因为刘睿远吧,三皇子的身边也就那么几个人。秦苒再次笑了笑,没想到他一直看不起刘睿远,可到头来却因为他而捡了一条命。
然而,秦苒走了没多远,还没完全笑开,就被人一剑穿破了心脏。闭眼之时,他看到了那人的模样,是三皇子下面的一个侍卫,那侍卫和他关系还算不错,两人有时候还一起喝酒来着。
秦苒死的悄无声息。
夜深,三皇子听着侍卫的禀报,什么也没说。外边一片漆黑,院子里的灯笼都照不亮路途,外面有人敲门,是江颜。
他此刻不想见人,正要让人打发走,却突然又改口,让她进来。江颜和从前大不相同,此刻的她低眉顺眼,一片温柔。
不知怎的,三皇子的心中突然涌起一股悲凉,哪怕是看着眼前满心满眼是自己的江颜,他也觉得,悲凉。
时间过的极快,春去秋来,当大雪到来时,临安城又是寒冷的冬季。
穆清澜已经及笄,皇上的身体似乎越发不好,可还强撑着。也不知道为了什么,皇上找了一趟谢衍的父亲,竟然亲自商量起来谢衍的婚事。穆清澜觉得,兴许是皇上有执念吧,当初淳妃死的那么惨,如今看到她这张相似的脸,便想着能够亲眼见证一场婚事,也算是了解自己的心愿。
穆清澜在衡王府待的时间很长,表面上说的是学习礼仪,可实际上只是不想在穆府待着罢了。因为在秋季时,穆府发生了一件大事——柳姨娘死了。
深秋凉意浓重,叶落纷飞,临安城处于北方,一到秋季就有冷风,吹的人都不愿意出门。穆清月在穆清澜的院子里生活的很开心,穆清澜空了便会教她念书写字,偶尔也会教她一些其他的。
直到有一天,穆清澜照例出府,那日她是去衣坊处。衣坊的生意做的很好,在临安城也站稳了脚步,穆清澜觉得很幸运,她前期花了很多心思,无论是衣服的式样还是经营策略,她都亲自决定。后来开业,便几乎都交给了月娘,自己也没怎么管过,但月娘经营的极好。
她那日在衣坊待了许久,下午回府时,便看见穆坤着急忙慌的声音,才知道柳姨娘死了。
据穆坤所说,那日穆清月想要去看看柳姨娘,秋纹便带着她去了柳姨娘的院子,还没靠近,远远的就听见有丫鬟的呼救声,众人前去。秋纹问了一句,听人说柳姨娘不小心掉进井里了。秋纹不敢带着穆清月前去,便找了个理由将穆清月抱回穆清澜的院子。
穆清澜匆匆赶到时,柳姨娘已经被打捞出来,她没了呼吸,死的透透的。那井是柳姨娘院子里的一口井,其实并不算多深,往常下人们会在那里打水。但偏偏柳姨娘掉下井时有摔伤,头碰到了石壁,所以才死的这么彻底。
丫鬟在一旁哭的不得了,说是那几日柳姨娘心情不好,时常在屋里休息,下人们也不敢打扰,那日早上丫鬟进屋时,却发现柳姨娘不在房里,大家找了一天,下午才发现柳姨娘在井里。
穆府出了人命,自然是大事,穆海荣请人来查过,查来查去,最终得出的结论就是柳姨娘不小心失足掉落井里丢命。可穆清澜不信,她那日在柳姨娘的院子里仔仔细细的观察,没放过陈柔一闪而过的笑。
大家都不明白柳姨娘好端端的怎么就想不开呢,她是个姨娘,吃的好穿的也好,虽说女儿没在身边,可大家都看到,二小姐养在大小姐那边,大小姐对她特别好,二小姐每天也很开心。再说了,大小姐还吩咐了丫鬟,只要二小姐想去柳姨娘那边,就让丫鬟带她去。
穆清澜却明白,柳姨娘是个惜命的人,把自己的命看的比什么都重,绝不会自寻短见。奈何事情已经成了定局,穆海荣都下了结论,她也没法说什么。
回过神来,穆清澜瞧着自己屋里沉默的穆清月,心思很沉重。如今她的婚事已经在商量着了,到时候自己定是要去衡王府的,那清月怎么办。
正在这时,秋纹从外边进来,她在门口抖了抖身体,笑道,“小姐,下雪了。”
穆清澜眼睛一亮,推开窗户,果然是下雪了,便对着穆清月问道,“清月,外边下雪了,你要不要和秋纹出去玩?”
穆清月摇头,还是很沉默。穆清澜叹气,清月虽说是个孩子,但心思玲珑,什么都懂。柳姨娘的事情,大家都不在她面前提,她也从来不问,但她,应该也知道的。
穆清澜温柔的看着她,再次问道,“清月,我今日要出府,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出去啊?”
一旁的秋纹和元香都有些意外,小姐每次出府,不是去衣坊就是去茶楼,或者是去衡王府,所以从不带外人的,可眼下.....
穆清月眨巴着眼睛,“大姐姐,你以后不在这里住了吗?”
穆清澜顿住,“为何这么问?”
“我听说大姐姐要和衡王殿下成婚了,成婚以后,就不在这里住了吧。”
穆清澜心中不忍,“那你今日陪我出去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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