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宫?!”
永琋蹭地站起来,满脸震惊的望着柳清菡:“额娘,是不是您在宫里住的不舒服?还是哪里不顺心了?好好儿的怎么就要出宫呢?”
听到柳清菡提及要出宫后,永琋的第一反应便是如此,不然自己额娘在后宫生活了几十年,怎么突然就要离宫呢?
柳清菡淡定的拍了拍永琋的胳膊,示意他坐下:“没有什么不舒心的地方,哀家只是觉得,在宫里生活的久了,想出去透透气罢了。”
这也是她考虑了很久的结果,否则当时她也不会那么痛快的就把中宫笺表和凤印交给了章佳氏。
永琋嗓子有些干涩,他试图劝说:“额娘若是觉得宫里待的不舒服,待过两个月儿子带您一起南巡,不止南巡,像皇阿玛在世时的东巡或是木兰巡行,儿子都带您一起,您看可好?”
他说的着急,没了往日在太和殿上的镇定自若,令柳清菡无奈的笑了:“永琋,你该知道,这紫禁城看似金尊玉贵,里面的主子们养尊处优,可真正生活在里面,才清楚里面的肮脏,我在这宫里,为了保住自己,也为了保住你们,已经斗了三十年了,早就够了。如今你是一国之君,一言九鼎,这满朝文武无一悖逆,你从你皇阿玛手中接过来的江山被你打理的很好,所以额娘想出去走走,看看在你的治理之下,风景会不会格外不同。”
只有远离皇宫,她才能落得真正的清净,才能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否则她若是一直在宫里,哪怕她不想理会,可碍于身份,有些事情终究躲不掉,倒不如眼不见心不烦。
永琋沉默了,殿里一时没了声响,不知过了多久,方才轻声道:“好,额娘既然想出宫,那就去吧。”
他身上肩负着责任,不能像十一弟一样全心全意的待额娘孝顺,或许,顺从额娘的心意,是他唯一能够为额娘做的事情了。
柳清菡要出宫这件事,并没有瞒着和瑾和永瑄,两小只听闻后,同样垂头静默了片刻,和瑾便拉着柳清菡的袖子道:“额娘,您带女儿一起吧,好不好?”
和瑾眨巴着大眼睛,依偎在柳清菡身旁,那乖巧的样子很能迷惑人。
柳清菡还没说话,永瑄便单手握拳放在唇边咳嗽了两声,和瑾闻声,忙又添了句:“还有永瑄。”
听到自己的名字,永瑄才露出了个隐晦又满意的笑。
柳清菡看着自己身旁的一对儿女那眼巴巴的样子,顿觉头疼的紧:“带不带你们,可不是额娘能决定的,你们不如去问问你们九哥?”
其实她若是想带,只需同永琋说一句便好,但那样的话,她带着和瑾永瑄离宫,独留永琋自己一个人,到底不好,严重的话甚至会影响兄弟感情,所以还是把问题丢给永琋自己好了。
永瑄个小机灵鬼哼哼了两声,直接挑破了柳清菡的想法:“额娘您要是说想带着儿子与和瑾,九哥哪里会说个不字?”
柳清菡才不吃永瑄这一套,她同样学着永瑄哼哼了两声:“想的美。”
永瑄一噎,顿时不知该说什么好,况且他一个大男人,又不好和人争辩,只好暗地里给和瑾递了个眼神,叫和瑾多撒撒娇。
龙凤胎的心灵感应还是有的,只一眼,和瑾就完全贴在了柳清菡身上各种撒娇卖乖:“额娘您一个人出去得多孤单啊,您要是带上女儿,那一路上就有了人说话,两个人总比一个人要好吧,您说是不是?”
柳清菡睨了和瑾一眼,扬起一抹假笑:“不是。”
不论两小只如何歪缠,柳清菡始终都没有松口,两小只垂头丧气的出了慈宁宫,相互对视一眼,又一起去了养心殿。
彼时永琋刚见完大臣,正靠在龙椅上闭目养神,听到他们求见,直接让人进来了。永瑄他们也没绕弯子,直接道明来意,只是永瑄略微使了个心眼儿:“九哥,我们刚从慈宁宫过来,额娘说让我们来跟你说一声,届时额娘出宫时,会带上我和和瑾一起。”
和瑾站在永瑄身后,惊的嘴巴都合不上,额娘什么时候同意了?永瑄怎么胡说八道?
永琋眯了眯眼睛,探究打量的眼神落在永瑄身上,却见永瑄没有丝毫心虚,他笑道:“是么?”
话落,永琋将视线转移到和瑾身上,柔声道:“和瑾,额娘真的准许了吗?”
和瑾心虚,她咽了口口水,为了能出宫,心里一横:“是,是啊,就是永瑄说的那样。”
永琋低低的笑出声:“朕知道了,你们先回去吧。”
两小只面面相觑,知道了?这是同意还是没同意?
和瑾想继续追问,永瑄微不可查的碰了碰她的手,率先拱手告退。
待养心殿殿门合上,永琋瞥了眼端了茶进来的林旺:“伺候额娘的一应人选,可都安排好了?”
林旺将茶水递给永琋,低眉敛目的回禀:“回皇上,伺候太后娘娘日常起居的奴才,内务府已经将人选拟定了名单,至于保护太后娘娘安全的侍卫,傅恒大人已经亲自从禁军侍卫中挑选了武艺骑射出众的一千八百人,也已经拟定了名单,还请皇上过目。”
他从袖子里将两份名单抽出,展开搁在永琋面前的桌案上。
永琋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指尖点在某处:“随行太医安排五人,将刘太医也安排进去,还有这侍卫,除去明面上的一千八百人,暗地里再安排五百精锐。”
林旺低头应是,犹豫了一小会儿,还是道:“皇上,太后娘娘离宫,可要让后宫主子们亲自恭送?”
这个问题还是皇后派人来私底下问他的。
没等永琋问,林旺就主动交代了,永琋似笑非笑道:“她倒是积极。”
显德二年,二月初八,太和殿前,皇帝亲自带着众人恭送,他扶着柳清菡,面带不舍:“五台山条件艰苦,委屈额娘了。”
太后要想出宫,必须要有名正言顺的理由,出去游山玩水这等理由,显然是站不住脚的,故而永琋在圣旨上写的是,太后要去五台山为先帝祈福,如此一来,也不会有不识趣的反对。
柳清菡握住永琋的手,又瞧了瞧永琋身后:“怎么不见和瑾和永瑄?”
永琋低头憋笑:“他们未能如愿以偿,在同儿子赌气呢。”
那日和瑾和永瑄从养心殿离开后,自认为他答应了,兴奋的不行,连日叫奴才收拾东西,而就在一个时辰前,奴才们正要把东西往外抬却被他派去的奴才给阻止了。
他虽没见到永瑄瞬间变得漆黑的脸色,但也能想象的到。
永琋心中轻哼,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叫你们和我耍心眼儿。
柳清菡不用细想也知道发生了什么,她无奈的摇了摇头,抬头看了眼天色:“时候不早了,哀家该走了。”
“恭送皇额娘。”
“恭送太后娘娘。”
浩浩荡荡的太后仪仗从太和殿前出发,从神武门出,步入皇城的主干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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