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往山上走,才走了没多远,崽崽突然停下脚步,警惕地望着前方。林娇娇看了一眼崽崽的反应,“前面是不是有人来了?”
果然,没一会儿前方就传来了说话声。走近一看,居然是萧静的婆婆和一个胖胖的妇人,两人也是一人挎着一个篮子。萧衍停下脚步让到路边,面无表情地叫了一声,“亲家婶子!”
其他人也跟着让到一边,点头打招呼。对方两人的态度也极其冷淡,轻轻嗯了一声,没有多说什么就下山了。林娇娇眼尖地发现,对方两个篮子里仅零星几朵蘑菇在孤零零的晃荡。原来对方也是上山来采蘑菇的,看起来是白跑了一趟。赵传芳认识的人比她多,林娇娇一边走一边小声问道:“传芳,刚刚那个胖胖的妇人是谁呀?”
赵传芳想了想道:“好像叫刘英,是大队长杨国平的老婆。”
“听说刘英身体不太好,结婚后怀了几次孩子都没留住。不过她爹是县里的干部,咱们村的大队长舍不得这个岳父大人,宁愿断子绝孙也不愿离婚。”
杨国平的行为很好理解,不过这刘英的择友标准倒是让人费解。“刘英怎么会跟静姐的婆婆走这么近?”
无论是从阶层还是文化水平来看,都不应该呀。赵传芳摇摇头,“那我就不知道了。”
沿着小路向上走到一半,萧衍突然掏出砍柴刀,从路边砍出了一条鲜有人走,近乎荒芜的小路来。他指了指前方道:“快到了,就在前面不远处。”
这条小路越走越宽阔,前方不远处居然是一处断崖,垂直陡峭。难怪这条路走得少人,原来是条断头路。距离断崖数米的地方,横倒着一棵腐朽严重的参天大树,树上果然长满了榆黄蘑。“哇塞!这长得也太多了吧!”
她生平第一次在野外发现如此多的榆黄蘑,黄澄澄金灿灿的一大片,现在正是长得最好最嫩的时候,早几天采太可惜了,晚几天采又老了。“天呐,这得摘多久才能摘完呀!”
赵传芳看着也很兴奋,赶紧从林飞龙手里接回了自己的小竹篮子,跃跃欲试,想要马上立刻下手去摘!萧衍见两个人开心,小声叮嘱道:“我和飞龙哥去林子里瞧瞧之前布置的陷阱,你们在这摘蘑菇,等我们回来,注意安全。”
她摘蘑菇摘上了瘾,头也不抬地道:“嗯,你们去吧,别管我们了!”
杨平安和崽崽,也跟着她们俩留下来了。杨平安对摘蘑菇没兴趣,他本想跟着萧衍他们一块去查陷阱,只不过他小腿太短走得慢,人家不带他。于是他便领着崽崽在附近研究起了花草树木。“呀!那边有一丛猕猴桃,我去看看!”
杨平安发现的新宝贝,正好与悬崖方向相反,她看了一眼,确认安全后便由着他去了。“咱们快点采,争取在别人发现之前全部采回家!”
“嗯。好!”
话音刚落,一旁四处探索的崽崽突然回头望着来时的路,低声呜呜开始预警。赵传芳被吓一跳,“是谁?后山该不会有野猪吧?”
深山幽静,林娇娇也有点心慌,不过仍是努力镇定地道:“那是咱们来时的路,通往村子里的,应该不会是野猪。”
两人原地又等了一会,直到听见脚步声渐渐清晰,有人踩着枯枝从草丛后面钻了出来。竟然是刚刚明明已经下山了的两人,又去而复返了。萧静的婆婆一看那满树的榆黄蘑,瞬间露出了贪婪的神情,“怎么样英子,我就说吧!我家老二媳妇儿的这个弟弟,别的都不行,最是擅长搞这种野路子!”
“一看他们也拎着筐,就知道定是上山来跟咱们抢蘑菇的,跟着他们走准没错,果真如我所料!”
刘英也是个厚脸皮的,看着眼前这一片金灿灿,笑得口水都快流出来了,“还是婶子英明!”
两人浑当她和赵传芳是空气,拎着篮子就扑上来开始摘。崽崽作势呲牙要扑上去咬人,幸好杨平安及时赶回来,一把将它抱住。赵传芳也生气极了,“你们还要不要脸!这一树蘑菇,明明是我们先看到的!”
说着就想冲上去夺她们的篮子,她赶紧将人拦了下来。赵干部的档案清清白白,可不能因为眼前这几朵蘑菇就添上不清不楚的一笔。对面的两人见她们光说话不敢动手,更加肆无忌惮了。那刘英将村里农妇那一套学了个十成十像,一边采还一边阴阳怪气地道:“哟,你们先看到的就是你们的了?那你叫它,看它答不答应?你咋不说这座山是你家的哩!这山上的东西是老天爷赏的,见者有份,懂不懂?”
“不让我采?我偏采!今天不采光了,我们还就不回去了!”
“你……”赵传芳气得脸都涨红了,就没见过这么无耻的人,这不是明抢吗?她一把抱住赵传芳,一边帮她顺气,一边劝道:“不管她们,咱们采咱们的!采多少就吃多少,蘑菇少了咱们多放点肉也是一样的!”
这话可真是气人。村里那户人家,不是逢年过节才能吃上口荤腥,偏偏城里来的这两个知青,手头竟像是有着用不完的各种票子。采了蘑菇又怎么样?素炒哪有炒肉好吃!她见赵传芳,仍是气鼓鼓的样子,不得不使出杀手锏。她轻轻凑到赵传芳的耳边道:“若真动起手来,你打得赢吗?我可打不赢……”说完还冲着赵传芳挤了挤眉毛。赵传芳听完这句话彻底老实了,瞪了她一眼道:“那还不快采,一会儿天都黑了!”
两人挑了另一头,不再搭理对方自己采了起来。只不过这一回,是挑着采的,只采最嫩最好的。刚开始对方还没发现,采到一半的时候,萧静的婆婆终于发现并炸毛了,“你们两个小丫头片子,故意的吧?一树上好的蘑菇,被你们采得乱七八糟,剩下的不是老了就是被虫咬了,还让人怎么采?简直是糟蹋好东西,当心遭雷劈!”
刘英也站在一边叉腰帮腔,“就是!这算什么采法?你们采棉花的时候也敢这么采吗?本来能采几十斤,被你们糟蹋成这样,能采一半就不错了!”
两人对视一眼撇了撇嘴,理也不理,继续采自己的。哼,谁也管不着谁!谁知萧静的婆婆竟是越想越气,“看我不好好教训教训你俩!”
仗着此处深山无人,老婆子将篮子往旁边一放,撸起袖子来竟是想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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