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倩给她夹了一块鱼肉,道:“姐姐现在得了军职,与义兄也时常见面吧。”
“义兄?鲜少听妹妹说起兄长啊。”
何止是鲜少,简直就是根本没有过。刘迸刚被陆岐收为义子时,陆倩还小,陆启霄还没出生。那时吴氏觉得,自己都还没生出男孩来,却来了个外姓男孩,还年纪不小,一来就排老大,她心中意见自然很大。吴氏不喜刘迸,刘迸自然也离她远远的,陆倩也受吴氏影响,不喜欢这位义兄,觉得他是外人,白来分她陆家家产的。再后来,刘迸就住到军营里去了,陆霜喜武,时常去找陆岐学习,也就与刘迸感情深厚起来。而吴氏一直想生个儿子,陆岐却总往正妻那里去,后来她难产走了,吴氏想着这会总该轮到她了,可不想陆岐战事变多,时常不着家。结果陆家有一个义子一个嫡子,就是没有她吴丽榕的儿子,她只能满心想着让女儿嫁得好一点。现在女儿是能高嫁了,可夫君又要她与刘迸打好关系,兜兜转转,陆倩不得不去打探那位她自小嫌弃的义兄的喜好。陆霜听到她提起刘迸,就心下了然。怪不得舍得从皇子府往家跑。陆倩道:“我与义兄平日里来往虽不多,但如今我要成婚了,也是希望能得他祝福的。”
陆霜道:“兄长仁厚,自会祝福你的。”
她这样打官腔,陆倩根本无心用膳,直入正题道:“姐姐可知义兄何时休沐?”
武练场乃是军基地,闲杂人不可随意进入,除了陆霜外,并没有哪个女子进去过。陆倩这样自诩为大家闺秀的女子,自然也不愿意踏足那里,免得沾了一层泥沙。她想的是,等刘迸休沐的时候将他约出来。陆霜道:“兄长过两日就休沐。”
“那可否麻烦姐姐转达一声,叫义兄出来与妹妹一叙。”
“不可。”
陆霜想都没想就这般答道。“为何?”
陆霜绝对陆倩记忆里有大问题,“胡安儿成婚那日,妹妹如何串通了人来害我,真当我忘了?”
提起那日的事陆倩就火气大,她可是为了那日还给陆霜下跪磕头了,结果半点没伤着她。陆倩神色黯了黯,道:“姐姐说的哪里话,那日遇到歹人,姐姐还拿妹妹挡了一针,却说是妹妹害了你。”
“且姐姐还因祸得福,得了官职,如今怎能这般责怪于我?”
因祸得福?陆霜笑了笑,“最因祸得福的应该不是我吧,妹妹那日才是极乐。”
陆倩形色一顿,她一直以为没有人知道这件事,就连吴氏都不知情。外人都以为是陈谨弈看上陆倩迫不及待成婚,实则是她那日先失身于他,他才提前将她收入。陆霜居然知道这事!她第一反应便是狠狠剜了身边的婢女一眼,那婢女想到之前花羽被她打得那样惨,身子一颤。陆霜道:“别总疑神疑鬼的,那日妹妹回来我可是亲自瞧见了,身上简直没一片完整的衣料,好不刺激啊。”
陆倩面色泛红,这事虽说她还挺庆幸的,但被这样赤裸裸放在台面上说出来,任谁也受不了。吴氏听得云里雾里,问道:“什么没有一片完整衣料?这是在说什么呢?”
陆倩尴尬道:“娘,没什么,姐姐随口聊天呢。”
陆霜意味深长地在两人脸上都扫了一眼,没有再说话,陆倩怕她张口胡说,也沉默了好一会。几人各怀鬼胎,陆霜来次自然也不是不无目的的。她拒了陆倩后,自顾自将桌上好的贵的挑着吃完,最后又喝了小半碗汤,起身作要走状。这母女二人自然不会就这么让她白吃一顿回去,吴氏道:“霜儿且等等。”
“吴姨娘还有事?”
吴氏和善道:“你们姐妹一起长大,倩儿难得拜托你一件事,你怎的就不能帮帮她?”
陆霜眉眼弯弯看着陆倩道:“妹妹怎的不自己开口了?啧,不过既然姨娘开口,那我肯定要赏个脸不是。”
陆倩一怔,狐疑地看向她。她会这么好心?果然陆霜又接着开口道:“不过既然是答应的是姨娘,姨娘也该给我些好处不是?”
这小蹄子果真是个不吃亏的种,吴氏眉头一跳,道:“让你做点事还要花钱不成?”
她说这话时,也不想想现在一家子是靠谁的俸禄养着。陆霜没心思计较这些,直说道;“钱就不用了,问姨娘要个人。”
“要人?要什么人。”
陆霜视线往后移了移,看着吴氏身后的王妈道:“要她。”
屋内所有人都面露诧异之色,王妈是自打吴氏入府时就跟着她的,如今都十五六年了。吴氏道:“你要她作甚?”
陆霜道:“我院里就都是小丫头,做事难免有不好的地方,我自是没空管教,我看王妈就挺合适的。”
这话说得莫名其妙,陆倩插嘴道:“姐姐以前也从未想着管教啊,今儿是怎么了?”
“今儿怎么了?今儿既当家主又当官的,身边人的规矩便也重要了呗,妹妹说是也不是?”
这话陆倩自然不好反驳,但她却又问为何不去要老太太身边的嬷嬷。陆霜又答道:“祖母身边的嬷嬷都年近七旬了,行动有些迟缓了不说,还得陪着祖母呢,如今府内也就王妈是最合适的人选。”
可王妈毕竟是吴氏的心腹,用着也最是顺手,吴氏身边才没了一个花羽,如今自然不想把王妈交出去。陆霜理由正当,她一时不知如何拒绝,便向后一瞥,给王妈使了个眼色。王妈会意,陆霜却抢先道:“我想着王妈若是做得好,将来这陆府管家的位置也是给的。”
她这一说,王妈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去年末时,陆府的老管家年纪太大了,陆府便给了他一笔钱让他回去养老,后来一直也没找到合适的人替上。被陆霜这么一说,王妈的野心也被勾了起来,她以前从未想过这码事,可现在想想,她女子能当家主,那自己自然也可以当管家。于是她小声对吴氏道:“夫人,您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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