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先生,你身上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柳媛随口地问道,看得出来,她已经挺努力强打精神了,把自己职业的一面,呈现给病人,可即便如此,还是难掩她的憔悴和哀伤。
苏允紧紧地望着她,想说话,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柳媛等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听到苏允的回应,她抬起头来,对苏允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说道:“秦先生,你不用不好意思,我是医生,你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可以放心告诉我,我不会笑话你的。”
听到柳媛这番话,看着柳媛这个温暖的笑容,苏允眼睛红了起来,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起码呼吸不要那么急促,可是他发现,自己还是很难做到,在面对面,又那么安静的情况下,柳媛一下子就感觉出来了他情绪的不平静。
也好在是在医馆里,面对的是柳媛医生的身份,如果换了其他场合,肯定就要引起柳媛的怀疑!
“秦先生,如果你还好吧?如果你不好意思开口,可以写出来。”柳媛很耐心,她把纸和笔推到苏允面前。
苏允闭上了眼睛,然后睁开,在桌子底下,他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用疼痛来刺激自己,强迫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
终于,他控制了自己的情绪,可以正常说话了。
当然他不是用自己自然的声线,而是压制着,用了另外一个沙哑的声线。
众所周知,人的声线是很难改变的,就像相貌一般。但苏允可以做到,他运用真气到声带上,共振发生偏移,说出来的声音自然就不一样了。
“柳医生,我最近经常失眠,多梦,还老是梦到同一个场景,梦到同一个人。”苏允轻声地说。
他紧紧地关注着柳媛,发现柳媛并没有任何异样,没有听出来他是苏允。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莫名地有些失落。至于失落的是什么,他自己不愿意承认。
柳媛听完露出笑容,说道:“方便摘下口罩和墨镜吗,让我看看你的气色。”
苏允摇头说道:“不是很方便。”
柳媛微微一愣,觉得有些奇怪,倒是没有怀疑什么,毕竟这个社会上什么人都有,柳媛从医多年,也是遇过各种怪异的人。
“那你方便给我把把脉吗?我好准确地掌握你的情况。”
苏允想了想,把右手伸出去,其实他知道自己这样做很危险,现在他的脉搏很乱,心跳很快,有暴露的可能,可他还是忍不住地这样做了。
实在脑海里的那道声音太强烈了,理智被情感所牵引。
和他的不平静比起来,柳媛就很平静,到现在都没有发现苏允的身份。
她并没有直接接触到苏允的皮肤,而是戴上了一个薄薄的手套,手指轻压在苏允的脉搏上。
似乎知道了苏允的讶然,柳媛笑着说道:“秦先生不要误会,我不是怕被你传染,而是我丈夫比较容易吃醋,他不愿意我和别的男人有身体接触。”
说到这句话的时候,柳媛的眼色闪过了一些哀伤,一闪而过,如果不是苏允一直盯着她都发现不了。
也正是因为这句话,柳媛的这个哀伤,苏允的手狠狠地颤了一下,本来就不平稳的脉搏,变得更加地紊乱了。
柳媛感受到了他的变化,有些惊愕地说道,“秦先生,你的脉搏很乱,心跳很快,你很紧张吗?”
苏允心里苦笑,何止是紧张那么简单?
“不好意思,我这个人比较容易紧张。”苏允解释道。
“不用紧张,你失眠的问题是小事,我给你开点安神药回去吃几天,相信会有所改善的。”柳媛微笑着说道,只是她这个笑,太憔悴了,令人看了心疼,即便她化了妆,还是能看到她的黑眼圈,眼珠子都要陷进去了,脸瘦了一大圈。
接着,柳媛就放开了苏允的手,开始开药。
苏允望着她,那副憔悴削瘦的样子,忍不住说道:“柳医生,我看你很憔悴,你丈夫对你不好吗?”
柳媛写药方的手抖了一下,在方子上划出一道长长的线。
接着过了两秒,她马上重新写,“他对我很好,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药方开好了,你可以选择在我们仁心堂买药,也可以去别的药店买,都是一些常见的药材。”
柳媛把药方撕下,放在苏允面前,然后示意苏允可以走了。
苏允并没有马上走,他现在已经越来越不理智了,柳媛这个精神状态,实在令他担心!
史厚德说的不错,柳媛太瘦了,瘦成了纸片,弱不禁风的,随时都要被风吹走。尤其是她的精神状态,太差了,就像一盏油灯,蜡油都烧干净了,开始燃烧灯芯了!
面对这样的柳媛,苏允实在无法做到安然走开,他再次忍不住说道:“柳医生,你作为医生,也要注意身体啊!”
“谢谢关心。”柳媛礼貌性地点了点头,然后开始喊下一位病人。
但是苏允还是没有走,他继续说道:“柳医生,你现在这个精神状态太差了,如果再不休息好,把以前的事情放下,是在透支自己的生命,会折寿的。”
柳媛已经皱起了眉头,开始有点不悦了,她敲了敲桌子,还是耐着性子,说道:“秦先生,你可以去取药了,还有病人需要看病。”
这时在他旁边,有个妇人已经站在那里了,有些不满地望着他。
苏允看着柳媛这副憔悴的样子,明明已经很累了,却还是在强打精神,他心疼不已,用了几乎是哀求的语气,“柳医生,这世界上没什么过不去的坎,还是想开点。那个人走了那么久都没回来,说明他可能永远都不会回来了,他既然能狠心把你抛下,说明他也不是什么好男人,你实在没有必要……”
“砰!!”
柳媛猛地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她终于忍不住了,满脸怒火地瞪着苏允,生气地骂道:“你给我闭嘴!你有什么资格说他!谁告诉你他不会回来的,他肯定会回来的!这个世界上没有谁能比我更了解他,他一定,一定会回来的!还有,他是好男人,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男人,比你不知道好了多少倍!现在你给我滚!!”
说到这里,柳媛激动到呼吸局促,胸口剧烈起伏,眼睛也通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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