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天竺葵
沈玉贞淡淡地推开沈鸣秋挽住她胳膊的双手,因为她觉着的这双特别脏。
张婉柔故意让这些人以为她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沈鸣秋又时不时地在暗中给她下绊子。这些贵女看她的眼神儿都有些讽刺,不过她不在乎。既然沈鸣秋喜欢在众人面前美化她的形象,那么她就偏偏撕开她伪善的嘴脸。
“妹妹说什么呢?我不过是稍稍落后几步,在想这沁芳园的天竺葵开了没有,若是开了,也好带诸位妹妹一同前去观赏。”沈玉贞笑道。
“天竺葵?你,你说的是真的吗?相府真的有天竺葵?”一个身着碧色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头戴云鬓花颜金步摇,面若银盆,眼如水杏,粉面上一点朱唇。正惊喜地望着沈玉贞,追问道。
天竺葵是从高丽国传过来的,其花花瓣圆润鲜艳,团团锦簇在一起,像一把把烈焰,妖艳至极。花香扑鼻、沁人心脾。这花还有安眠镇定,温和止痛的作用。但它真正珍贵的作用是:美容养颜。若是在室内养上这样一株花,每日嗅着花香,便可令肌肤娇嫩如雪,容光焕发。
这可是大顺王朝每个女人都想得到的花中圣品,仅仅皇室才有。想不到在相府,竟然也有一株,这一下立刻吸引住了在场的每个人。再没有人去计较沈玉贞是否不孝,是否冷淡。个个都盯着沈玉贞,眼神中流露出期待的神色。
沈玉贞笑意浅浅,语笑嫣然道:“是啊,沁芳园就在前面不远处,请诸位妹妹移步随我前来一观。”
“好啊,好啊!”这群贵女听到能亲眼目睹天竺葵,立即应好。
众人簇拥着沈玉贞前往沁芳园,再无人顾及沈鸣秋。
沈鸣秋的这一拳像是打在棉花里,不仅没出风头,倒让沈玉贞占了上风。看着她们抽身离去,独留她一人站在这里。她气得浑身发抖,咬碎了一口银牙。
尚书府的千金顾朝云爱花如痴,看到暖房里的天竺葵后,不住地连声称赞。她边看边问身边的沈鸣秋:“这花不仅金贵,而且难以养殖。我看这株天竺葵长势甚好,而且花开的也娇艳无比。你可知,是如何养殖的?”
沈鸣秋微微发愣,她一个娇滴滴的相符千金,怎么会去关心花是怎么养的。她歉意一笑道:“这花平日里都是花房的花匠照顾,你若想知道,待会儿我便让花匠过来细细讲与你听。”
听到这里,顾朝云明显有些失望,连语气都淡了许多。“是这样啊。”
“天竺葵性喜冬暖夏凉,冬夜寒冷,须将它移植进暖房之中,白日午间再搬出来。它喜燥恶湿,冬季浇水不宜过多,要见干见湿。土湿则茎质柔嫩,不利花枝的萌生和开放;天竺葵生长期需要充足的阳光,因此冬季必须把它放在向阳处。”一个淡淡的声音在顾朝云背后响起。
她回头一看,竟是沈玉贞满脸含笑望着她道。“真想不到,你这么对天竺葵这般了解。真不愧是相府嫡女,见识多广。”顾朝云顿时对她心生好感。
沈玉贞笑道:“不过是略知皮毛而已,哪里算得上是见多识广了,与你相比,我可是相差了一大截呢!”
刘斐文轻哼一声道:“这算什么见多识广,不过是知道几株花草的养殖罢了。有心思研究这个,还不如多学些琴棋书画,勤练刺绣织工,也省的自己一无所长,空有其表。”
其实这话是针对沈玉贞说的,她一向看不上这个草包千金,只不过是命好生在相府,还是从嫡母肚子里爬出来的。所以听到沈玉贞开口,就立刻开口讥讽。
可顾朝云听在耳里,心里很不是滋味。感觉刘斐文讽刺沈玉贞,连带自己也被一同被讥笑了。是在气不过开口问道:“你和沈大小姐交集可深?”
刘斐文眨眨眼,摇摇头,酸溜溜地说:“自然交集不深。我一个小小少詹事的女儿,可比不上那高高在上相爷的女儿。”
顾朝云轻声嗤笑:“既然交集不深,你又如何知道沈大小姐一无所成?你也清楚自己的身份,就算沈大小姐真的空有其表也是你比不上的!”
“你竟然如此说我!”刘斐文怒目圆睁,气急败坏道:“她一无所长,空有其表全京城的人哪个不知道?不信你问她的妹妹?自家妹妹都这样说,还能有假?”
沈鸣秋的心中一沉,暗道不好。这个刘斐文头脑简单,心直口快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她说沈玉贞的坏话,是脑子进水了吗?
沈玉贞的脸上露出错愕的表情,看向沈鸣秋道:“妹妹,你,你真的和别人这么说长姐一无所长、空有其表的吗?”
有刘斐文亲口说她曾说过这样的话,此时她不得不承认。只见她红了眼眶,咬了咬嘴唇,轻声开口:“是妹妹错了,妹妹也只不过是听曾经服侍姐姐的大丫鬟说的。我……我只不过是将此话当玩笑说给刘斐文听得,也只说了一句。没想到她竟如此误会姐姐。我给姐姐赔不是,还请姐姐原谅妹妹。”样子好不娇弱可怜。
众人的目光在她们二人身上转来转去,不知该信谁的话才好。沈鸣秋承认是她说沈玉贞一无所成,空有其表。可是她是听沈玉贞身边的大丫鬟说的呀!自己身边的大丫鬟可是对小姐了如指掌,应该不会乱说吧。众人的心思明显更偏袒沈鸣秋这一边,看沈玉贞的眼神既有同情也有玩味。
沈玉贞面上带着三分疑惑,七分委屈的神色问道:“妹妹好歹也是相府嫡次女,怎能在背后胡乱嚼舌根,更何况我还是你姐姐。你这样不小心误传了姐姐的事迹,岂不是会让外人凭白误会与我?岂不是令相府蒙羞?就算你不为我着想,也要为相府考虑,顾及父亲的颜面啊。”说着还用锦帕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又看向众人道:“真是抱歉,倒叫诸位见笑了。我妹妹从小是庶女出身,当上嫡女未满一年,有些规矩还没学完,这才闹了这么大的笑话!还请各位妹妹见谅!”
众人看沈鸣秋的目光一时之间就又变了,沈鸣秋脸色难看。沈玉贞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就给她扣上一个让相府蒙羞的罪名,还轻而易举地撇干净责任,把原来那些败坏她名声的事情全都推到她头上,自己倒落个蒙在鼓中、宽厚贤良的好名声!
不但再三强调自己才是相府正经嫡女,还狠狠撕开她最在意的往事——庶女身份。沈鸣秋感觉自己像是被她狠狠打了一个耳光,难看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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