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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僵局（第1页）

“嚯呀嚯呀嚯呀！！！”亚亚口中发出这般无意义的兴奋叫嚷，几乎抓不住手柄的小手飞快地按着手柄上的按钮，而那双金光闪闪的大眼睛则目不转睛地紧盯着前面的巨大荧幕。

在荧幕上，两个卡通小人正在你来我往地战斗着，其中一个拿着大扇子的惹火女子正“嘿呦嘿呦”地向对面的肌肉男发动必杀——没错，这是……游戏画面。

而亚亚正沉迷于此间不可自拔……

终于，在一个充满热情的必杀技之后，对面的肌肉男被扇子女成功打飞，摔倒在地上挺尸没有再站起来，画面上也蹦出两个大大的英文字母——k.o。

旁边的喵呜哭丧着脸叹了口气，放下了手中的游戏机手柄，她依然是那身从未变过的装束——漂亮的黑色洛丽塔套装，一马平川的胸前系着大大的粉红色蝴蝶结。

“又输掉了……”

听到喵呜沮丧满点的长叹，亚亚得意地抱起胳膊，笑嘻嘻地说道：

“还要不要再来？”

“当、当然！”喵呜也不服输地挺起了胸，重新斗志昂扬地抓起了游戏手柄。士气恢复的倒是快。

“哼哼！既然你想再次尝试的话，那么本公主就大发慈悲地和你再战一场吧。”

当屏幕上跳出火焰烘托之下的“fight”时，喵呜忽然想起什么似地夸张地大声问道：“对了，话说你不去朝会吗？”

被喵呜提到了一个极为不愿意去考虑的问题，亚亚不快地挑起了眉梢。

“既然笨蛋老姐回来了，就交给她去做好了。那么受罪的事情，我才不要去管呢。”亚亚坏坏地一笑，继续说道：“在那个地方一坐就是大半天，还不能换地方，就算打死我、我也不会再去了。”

说着，亚亚重新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屏幕上，但是却愕然发现自己操纵的扇子女已经被对方的一个必杀打上了天，现在正在承受对方的肌肉男的一串连击……而旁边的喵呜则一脸坏笑……

“额……”亚亚额角的青筋绷了起来，如果再来点声效的话就更有感觉了。

一声高亢的“k.o!”在火热扇子女的一声惨叫之后响起，宣告着这一局的结束。

“你这只臭猫！！！！！！”喵呜用她那脆生生的童声发出了尖叫——

“这不能怪我哦，这是亚亚自己不好好玩而已……”回应她的是喵呜那声势弱弱的反驳，语气倒是蛮理直气壮的。

“可恶！再来！你激怒我了哦，臭猫！我这回可真的会把你打个落花流水的！”

双眼冒火的亚亚就这样再次斗志昂扬地开始了新的战斗，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游戏上的她没有注意到喵呜的双瞳在某个瞬间丧失了焦点，变得如同无底洞一般漆黑深邃。

恍惚了片刻，喵呜猛然清醒了过来。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突然走神的她没有多想，而是苦不堪言地开始艰难应付亚亚的“复仇”。

***********

“我又回来了。”

一手持刀一手提枪的赤蛇低声自言自语，一边不慌不忙地沿着台阶前进。在他身后，一个个身裹黑衣的“暗渊”成员以他为箭头，井然而又迅速的向前推进。这股黑色的浪潮仿佛离弦的箭，笔直地前进，目标直接指向了这宏伟妖都的至高点——妖王殿。

从前进的岔路口，一波接一波地涌出雪原的防卫部队，挡在前方试图阻止这支奇兵的突袭。双方使用火器或者冷兵器在这座屹立千年而不倒的山中古城中艰难交战，恶魔和妖怪在这雄壮的妖都之中短兵相接。枪支发射弹药响起的砰砰声，冷兵器磕碰发出的叮当脆响，以及不同的法术发射出去的声音共同交织成一曲激烈的战斗进行曲。

密集的弹幕在防守方和进攻方之间被拉起，灼热的火线散布着渗入骨髓的恐怖。死神的翅膀遮蔽了这战场的天空，战斗进行的每一秒钟，都会有死亡降临，或者是恶魔被永远地留在了进攻的道路上，或者是忠诚的妖怪战士为了保护这座妖都的使命而牺牲性命。无畏的突击者们将恐惧抛诸脑后，在弹幕中闪避前进、试图为己方打开局面，但是总是不乏被汹涌的弹幕撕裂的倒霉蛋。而且……即便成功突破炽热的弹幕，也不一定能够躲过对方的利刃。

恶魔们的攻势几乎是不可阻挡的，他们有着突然性的优势。前一刻，妖怪的城市还处在祥和与平静之中，妖怪之王的子民们享受着以持续了千年的和平，但是下一刻，战争就爆发了。

突然而至的恶魔们宛若狂潮，瞬间便突破城门攻进了城内，并沿着通往妖王宫殿的大路一路向前、高歌猛进。虽然警报声及时响起，但是分散的力量聚集需要时间，而这显然是进攻方不会留给他们的。

不断被赶来的防卫部队试图建立防线，阻遏住恶魔的进攻势头，但是恶魔们被压制了不到一分钟之后就会再次开始迅速向前推进——赤蛇总会在最为关键的时刻打通前进的道路，而无论是大刀利剑还是长矛甚至于火器都无法阻止他，防守者们在他凶猛的进攻之下丢下一具具化为焦炭的尸体纷纷溃退。面对可见的胜利并拼死一战值得赞赏，但是如果明知不可为而为之那就是愚昧之举了，显然雪原的防卫部队都不是蠢货。

没多久，赤蛇就已经踩着横七竖八散布着的尸体站在了王宫的城墙上。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强烈的血腥气和难闻的焦味儿，后者自然就是赤蛇本人的杰作了。

站在墙头向下望去，映入赤蛇眼中的是一道黑浪，这道黑浪正以一往无前的气势向前方推进，其间不断有倒霉蛋倒下，但是没有谁去扶持，后来者踏过亡者的躯体继续前进。赤蛇可以看见，也可以感觉到更多的防卫部队正从四面八方朝这边赶来，而他们身后的退路早在他们入城之后就被切断，这支孤军奋战的奇兵已经成了瓮中之鳖。

而防卫者们不计代价的阻击也取得了不容忽视的成果——现在仍旧能前进并且战斗的恶魔已经不到之前的一半了。如此巨大的伤亡已经算得上是损失惨重，但是恶魔们并没有因此丧失战斗力，而是更加疯狂地继续向前推进。

鲜血洒满整洁的台阶，雕像和石碑被威力强大的法术炸成碎片，子弹咻咻地四处凿出点点坑洼。弥漫着硝烟、血腥的战场随着恶魔们不顾一切的推进而向前延伸。

站在城头的赤蛇冷漠地注视着疯狂前进的恶魔们，眼底是毫不掩饰的厌恶，以及……那么一丝的同情。仿佛是在看一群疯狂扑向火焰的可怜飞蛾，像是在看一群不知所以地走向死亡的替罪羔羊，或者像是在看没有自我被主人用完即丢的机器。他那毫不怜惜的神情，分明将这些拼死战斗着的恶魔们当作弃子了。

“如果不是因为你们，也不会有今天。”赤蛇低声自言自语地说着，转过身缓缓地抬起头。黑色的旗帜在风中摇曳舞动着，在那旗帜上是白色的盾牌和两条纠缠在一起的白色巨蛇。几乎全新的方形旗帜就这样在城头招展着，在由各异的旗帜组成的旗海中颇显另类——和其他完好无损的旗帜不一样，这面黑色的双蛇盾牌旗帜失去了一个角，所以并不完整，也因此格外醒目。

注视着那面招展的黑色旗帜，赤蛇神情颇为复杂。这是一面他们曾为之奋战不惜的旗帜，他们也曾在这面旗帜的号召下像今天一样勇往直前，但是，今天这面残破的旗帜已不复往日的荣耀，它所代表的光荣、勇敢、忠诚都已经烟消云散，留在了过去。现在，曾聚集在这面旗帜下的战士业已站在了曾为之奋斗的理想的对立面，他们背叛了自己的理想、背叛了过去，也背叛了自己。这是何等的……可悲。

黯然垂下头，赤蛇仿佛愧对这面旗帜般别过视线，转而默默无语地环顾着这座经过了千年风霜后仍能看到往昔影子的妖怪之都。这里曾经是他的家，然而现在这里已经不再属于他。他曾带领着背离了巨蛇守卫理念的妖怪们攻进了这座宏伟的妖都，并差点颠覆了一个伟大的王朝，结果他们最后失败了。也许这应该让他感到沮丧才对，但是他却为失败而庆幸。——如果当年他们成功了的话，也许现在他就不能再次回到这里了吧，即便是作为一个可憎的入侵者。

黑色的旗帜在风中飘扬，若不是随风飘来的战争之音，怕是他已经觉得自己回到过去了吧。

摇了摇头，收起手枪的赤蛇提着血红的长刀赤牙走到挂着那面巨蛇守卫旗帜的旗杆前，抬头看了一眼那面破损的黑色旗帜，深吸了口气后一言不发地扬起了手中的刀。

闪烁着红光的利刃刷地斩下，重重地砍在了铁质旗杆上，金铁相击顿时飞溅起鲜艳的火星，但是这完全可以削铁如泥的一刀并没有将旗杆斩断，而是将悬挂旗帜的绳索砍断。高悬在旗杆顶端的那面黑色旗帜也顿时轻轻飘落了下来。

忽忽落下的旗帜落在了赤蛇的肩膀上，像是披风一样盖住了他大半个身躯。赤蛇恍惚地看着像是披风一样的战旗，随即一把将之从自己身上扯了下来。

拖在地上的旗帜染上了鲜血和尘土，而赤蛇却全然不顾地将这面破损的旗帜紧紧握在手中。缓缓闭上眼睛，赤蛇下定决心般刷地将染血的旗帜高高抛起。

“已经配不上你了……”随着话音落下，飞舞在空中的旗帜突然燃烧了起来，鲜红的火焰瞬间将它完全吞没。

注视着那面黑色的旗帜慢慢化为灰烬，赤蛇决然地转过身望向妖王殿的方向。目送着黑色的狂潮像是利箭一样向妖王殿冲去，赤蛇神情冷酷、一言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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