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肃想过这是条大鱼,却也没想过,竟然会是葡萄牙国王若昂一世,这般大条的胖头鱼。
若昂一世,葡萄牙的有为君王。是第一个将目光转向大海,将航海确定为国策的国王,欧洲大航海时代的奠基人。
在后世,若昂一世有着颇多美誉,被视作最为英明的葡萄牙君王。即便是在这个时代,朱肃也是将这位葡萄牙国王视作一名强大的对手,一名关卡boss去看待的。
却是怎么也没想到,他们来到欧洲的第一战,稀里糊涂的就将这位传奇君王给抓了过来。
朱肃的第一反应,甚至认为面前这人是在信口雌黄。
“恭喜殿下,贺喜殿下,一战擒王,此战之功,足以彪炳史册!”
反倒是铁铉先反应了过来,惊喜万状的向朱肃道贺;随后李景隆也明白了那长长的一串乃是前缀,自己这一战竟是逮到了条大鱼,嘴角险些咧到了腮帮子。便连通译也是一脸的兴奋之色:一战擒拿国王,己方几无损伤,这是何等的大功?
他们深入敌境内,本是惴惴不安。如今首战即立下奇功,稀里糊涂擒了一位国王,可说是天赐吉兆了。
铁铉和将士们的道贺,倒是让朱肃清醒了过来:葡萄牙国王的名头虽然响亮,但对如今的大明来说,一战擒拿了他,似乎也并非什么不可能的事。
若昂一世在后世虽然名声响亮,大航海时代的葡萄牙帝国也称得上大名鼎鼎。但就如今这个时间点而言,欧洲诸国的体量加在一起,或许还没有大明一国强大。
葡萄牙国弹丸之地,还没大明一个州府广阔,论及人口经济,更是远远不如。、
这样一个国家的国王,若放到大明,甚至连一个割据一方的豪强都称不上,一战生擒,倒也没什么特别的。
而且,葡萄牙的首都里斯本,正是一座港口城市。若昂大帝因为大明找到新大陆的关系开始提前发展航海,这也是朱肃先前便曾听说的消息。这样看来,里斯本便是如今前方的那座港口;方才那些舰船,便是若昂发展航海而积攒起来的舰队;而那些舰队之所以收到鼓舞,冒着从未见过的火炮攻击也要向前冲锋,是因为受到了他们的激励。国王冲锋在前,他们自然不会顾惜己身……
“五叔,我等既然已擒此一国之王,不如乘势进掠其国,必定能够顺势震慑其他西欧各国。这是天赐的良机啊!”李景隆兴奋道。
“国主落于我等之手,此国上下必投鼠忌器,我等也可顺势在此地站稳脚跟。殿下,我等先前之计议,已是成了!”铁铉亦是喜不自胜。
诸兵将皆士气大涨,都言消息传开,必然为大明大大立上一威。当下便有几位将领与李景隆一齐请战,要趁着擒住彼国君主之机,大举攻入其国,好使华夏威名就此远扬。
朱肃却是目光灼灼的看着若昂一世,心中心念电转。
确实,诚如李景隆、铁铉所言,意外擒住了若昂一世这个国主,相当于意外得到了一张王牌。有这王牌在手,大军打进葡萄牙,确实会轻松许多。
但,明军毕竟只有千人,欧洲亦与倭国、高丽等国不同,并未沐浴华夏王化,便是人种也不相同。他们就算打下了葡萄牙全境,又能如何?
仅凭这数千人,便要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统治这个国家吗?
况且,这一仗之所以能够轻松获胜,凭借的,其实还是战船与火炮犀利。但若是陆战,失去了坚船利炮的武器代差优势,将士们必有牺牲。两千人,还真不一定能打下一个国家。
且即便打下来了,又能如何?欧洲大陆之上的国家多如繁星,葡萄牙此时,也只不过是一个地处欧洲西陲的偏僻小国。即便打下来了,欧洲对欧洲其他诸国,也未必会有影响。
这短短数息时间,朱肃衡量了许多利弊,抬眼见那狼狈的若昂一世面色苍白,方才虽强撑着体统报上名号,但眼中惊惧仍自未去,显然方才大明船队火炮齐鸣的一幕,仍未从这位历史上留名的欧洲君主心中消散。
朱肃心中忽然有了一个方略,他示意通译,将自己的话转达给若昂一世:“国王阁下,你们欧洲的教会攻伐我们大明的附属国,我的将士们希望我杀死你立威,报复你们蔑视我大明的无礼和愚蠢。”
“你是想成为我大明复仇的牺牲品,就此屈辱的死去,还是付出足够的代价,来换取你的性命?”
“五叔?这大鱼,我们可是付了大代价……”李景隆一愣,其他诸将也是面露惊愕,欲行劝谏。朱肃将手一摆,制止了诸将,只将目光灼灼的看向若昂一世。
听完通译的翻译,若昂一世眼睛一亮,明显有惊喜之色。但很快又压制了下来,以西方贵族礼节,彬彬有礼的对朱肃行了一礼:
“尊贵的大明将军阁下。您是真正的贵族,您拥有高贵的人格和高尚的风度。当然,按照贵族之间的惯例,我愿意支付高额的赎金,来赎买我的这条生命……”
“国王阁下,我并不在乎你们的惯例和贵族风度,也并不在意你能支付多少赎金。”朱肃并没有接下若昂递上来的高帽,而是呵呵一笑,心里对若昂的评价又上了几分。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冷静心绪,试图以道德风度束缚对方……这样的人,该不会是一个迂腐的君王才是。
“我大明国土广袤,富有四海。本王乃大明洪武大帝之子,大明懿文皇帝之弟,阁下不过是一个番邦小王,又能付出多少钱财?”
朱肃故意摆出名头,端起架子,必要教这西方国王更加高看。果然,在听到朱肃竟然是一位大明亲王的时候,一直强自镇定的若昂一世终于瞳孔剧震,露出惊讶的模样。
关于大明的广袤与强大,早就随着东西方之间的商业往来与大明商品的畅销,而传遍了欧洲大陆。而对若昂一世这种已经将目光转向海洋的欧洲君主来说,大明究竟有如何的强大富有,他更是如数家珍:旁的不说,光是葡萄牙皇家千里迢迢派往大明的商船,便有数十艘,单是这数十艘商船所得到的财富,甚至能比得上他每年全部国土的农业税。
也正是因为得知了大明从新大陆得到了巨大的财富,若昂一世才会比原先的历史里,更早的将目光转向了海洋……可以说,大明乃是若昂一世所想要效仿的对象,是所憧憬的目标……
“失礼了,高贵的大明周王阁下……”若昂一世努力的平复住内心的惊讶之情,再次向朱肃施了一礼。“既然您看不上我所支付的赎金,那么,能否告诉我,您其实想要什么?”
“只要您的要求合理,我想,我愿意配合您的要求。”若昂一世道。
“只要你葡萄牙国,成为我大明的附庸。”并不去在意若昂一世话语中的心思,朱肃端坐在椅子上,似笑非笑的提出了自己的条件。“本王,就放阁下一条生路。”
“国王阁下,这项条件,不知您以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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