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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第1页）

&ldo;你能了解？&rdo;

&ldo;原来不懂。现在，懂了。&rdo;他幽幽地说。

我默默离开，身后，又是曲调悠扬。

&ldo;你们也去出岫山？&rdo;连城霏惊讶地看着我。我点点头。&ldo;你是去给东正阳道贺？&rdo;他问，显然有点高兴，&ldo;那太好了，我们同路，一起走吧！&rdo;

月柔悄悄打量了一下我的脸色，见我没什么不快，便对连城霏笑了笑。尉迟城在一边明白了什么，虽然面无表情，我岂能不知他在想些什么。他很显然不想萧瀚山庄趟大凛这趟浑水。十几年前大凛皇帝歌舒霆死了以后，大凛就一直处在四分五裂的状态。小国林立，大国也有几个相当有实力的，比如梁，齐，赵。连远峰是梁国的第一将军，聪明如他当然不会急着就自立为王。梁国的国君实际上就是个傀儡，连远峰的野心有可能远不在大凛。我微微冷笑，不做表示。

太贪心的人，会被自己给噎死。

第10章

到盘罗的时候，遇上了泥石流。延误了行程，月柔整天坐在房间里不说话。我踱到后院的回廊中，欣赏雨景。雨下得不小，眼前朦胧一片。阵阵凉意扑面而来，一股泥土的腥气。

&ldo;在看什么？&rdo;身后有人问。我没有回头，简单答道：&ldo;雨。&rdo;

&ldo;在边关，雨是很少见的。&rdo;连城霏微微一笑道：&ldo;你知道，处处大漠荒山的，平时连喝的水都成问题。&rdo;

&ldo;你们也不容易。&rdo;

&ldo;哈，谢谢。&rdo;连城霏伸个懒腰，晃晃脖子。&ldo;中原就是好。怪不得那些鞑子蛮狄天天打我们呢。&rdo;

我没说话。连城霏靠着回廊上的柱子，伸手接雨水。我想转身走，连城霏终于忍不住道：&ldo;那位月公子呢？好久没见了啊。&rdo;

我在心底冷笑。你看他那娇娇弱弱的少年模样，其实论年龄做你爹都够格了。&ldo;在房中休息呢。连公子有事？&rdo;

&ldo;那倒不是……该不会是水土不服吧？我刚来的时候也这样，不过我有一些寒冰玉，等会儿差人给你送去吧。&rdo;

&ldo;有劳连公子了，我代月柔谢过了。&rdo;我笑笑，信步往回走。

&ldo;他叫月柔么……&rdo;连城霏在后面喃喃自语。

回到房间，尉迟城正端着一碗药经过。看见我来了，连忙站住垂首道：&ldo;少庄主。&rdo;我点点头，问道：&ldo;这是给谁的？&rdo;

&ldo;回少庄主，这是给月公子的。&rdo;

&ldo;他又怎么了？&rdo;

&ldo;不知道。属下熬了一点提神健胃的汤药。&rdo;

我没说话，尉迟城端着药走进月柔的房间。

&ldo;城管家，真是辛苦你了。&rdo;月柔轻轻的声音传来。

&ldo;这是属下份内的事情。公子快喝了吧。&rdo;

&ldo;雷焕他知道么？千万不能让他知道啊，要不然他生气了，嫌我烦，就不让我跟着去了。&rdo;月柔提起我的名字的时候总是有点怯怯的。

&ldo;公子想多了。少庄主不是那样的人。&rdo;尉迟城安慰人的时候也是一板一眼的。

&ldo;嗯。我知道，他是个好孩子，一直都是。&rdo;

正说着，对面回廊走来两拨人，走路的姿势僵硬，一看便知是军队里的。

&ldo;尉迟公子，我家公子要小人将这寒冰玉送来，说是这东西虽不是什么灵丹妙药，却也是祛邪宁神的良药。水土不服的人服下了，要舒服许多。&rdo;

&ldo;有劳了，替我谢谢你家公子。&rdo;我接过盘子，目送那帮人离去。寒冰玉，我瞧了瞧那盒子里晶莹洁白的药丸，心道：&ldo;你当真不是什么灵丹妙药么？&rdo;屋里月柔听见动静，连忙叫道：&ldo;是雷焕在外面么？快进来，外面潮气太重。&rdo;我端着盘子进去，面无表情：&ldo;谢谢，我知道。&rdo;你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是个瘸子么。月柔轻轻叹了口气。我推开门，月柔倚在床边，一把青丝乌发斜披在肩膀上，眉眼都是柔柔的。尉迟城行礼，退了出去。

&ldo;不要逞强，怎么跟你爹一样。倒过来还不是自己难受么。&rdo;他拉着我在床边坐下，白皙的双手缓缓地按压我的左膝，手上温热的气息刺激了我一下。&ldo;身上怎么总是这么凉？&rdo;他皱皱眉，手上的动作没有停。&ldo;其实我知道，你是一个很孝顺的儿子。别人不着急，你能不急么？就是你总是阴着个脸，没人能看明白你的心思而已。也难怪你了，瞧你爹那张脸，几时有过表情了？&rdo;月柔轻笑了一下：&ldo;有心事就说说看，自己闷着总不是办法。昨天是不是没睡好？下眼圈都青了。&rdo;说着抬手要抚摸我的脸。

我突然站起来，狼狈不堪地看着窗外。再下去我会崩溃的。月柔身上总是有股温馨的气息，无论是什么飞扇公子还是什么冷绝医邪，统统成了可笑的笑话，一触即灭。

&ldo;雷焕？怎么了？&rdo;月柔不解，&ldo;你等一下，我有东西……&rdo;

&ldo;桌上是连城霏公子给你送来的寒冰玉，你吃了它，会舒服一些。我还有些事，先回房了。&rdo;不等他回答，几步走到门前，努力控制着自己不抢出门去。

为什么，为什么，问什么！娘，儿子该怎么办？我栽倒在床上，看着自己的双手。狠不下心，心里隐隐在痛，钝钝地在痛，娘，儿子这是怎么了？

不知哪里的稚子用清脆的声音在念，

卅载绨袍检尚存，领襟虽破却余温。

重缝不忍轻移拆，上有慈母旧线痕。

我突然吼出声：&ldo;别念了！别念了！都给我闭嘴！&rdo;

没人回答我。左膝突然一软，整个人颓然跌坐在地上。慈母旧线痕，我却只有一张泛着黄的画而已！我用后背装向床沿，整张床蹬蹬作响。疼痛总是让人清醒，我喉中一甜，一股血沫破口而出。

我呆了。

虽然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却没想到会这么早。我抹抹嘴，指尖的猩红刺痛了我的眼睛。昨天晚上，我刚刚年及弱冠。当年那方士说我出生在子夜，必定是多福多寿，前途无量。可是，我没有时间了。那本来也是以命补命的法子，用我的命，补静又的命。静又的血脉愈加强健，我的气血却在节节衰退。等到乱雪纷飞，蓝莲盛开，最后一次帮静又理气调息之后，我的作用，也就完成了。

&ldo;你确定你不会后悔？&rdo;

&ldo;不会。只要能让我变得强，不就是少活几十年么。&rdo;

&ldo;你啊。&rdo;

没时间了。我默默地把手擦干净，把地板擦干净，换了一件衣服。起码现在，我是尉迟雷焕。这就很好。

&ldo;少庄主，月公子请你去用早点。&rdo;尉迟城在外面说。我压低声音应了一句：&ldo;我在运功，你把早点给我端来吧。&rdo;

尉迟城疑迟了一下，道：&ldo;是。&rdo;

一会儿，门外响起了敲门声。&ldo;雷焕，你别生气啊，千万别生气啊，我知道其实，其实你一直都不喜欢我……&rdo;是月柔，声音发抖。&ldo;以后我一定注意，所以，这碗寿面你吃了它可以么？求你了，这是我做的，那个，我放在门边了啊，你，你一定要吃呀，我这就离开……&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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