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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第1页）

我猛松口气，含怒瞥他：&ldo;陛下有意吓唬臣妾，现在还来笑话！&rdo;

他笑意更盛，过来在我颊上一捏：&ldo;叫你吃那没影的醋。别瞎琢磨，朕从来没有纳她的意思。带她会锦都是因为汗王铁了心想让她进后宫不可，朕只好这么拖着。等日子长了，看看她愿意嫁给哪位世家宗亲，朕再赐婚。&rdo;

他一句句解释得很是坦诚，听不出有半点隐瞒，口气轻缓，似是怕我再生什么误会。我犹自低头看着绣鞋不言不语，他又道：&ldo;这么大脾气……为夫日后再不唬娘子了行不行？&rdo;

我竭力板着脸，还是&ldo;嗤&rdo;地一声笑出来，红着脸低着头一味往前走：&ldo;那么多宫人都看着，陛下您也说得出……&rdo;

他疾走了两步赶上我的同时伸手再度将我揽住，在我耳边的低语带着阵阵热气：&ldo;娘子你太害羞，为夫说话还是有分寸的，自知哪些话该留到晚上跟娘子一个人说……&rdo;

我面上登时蹿了热，含羞怒瞪，心觉再驳下去下一句又不知要被他调侃成什么样子。无奈地忍住口舌之快，任由他这样搂着往瑜华宫去。

语歆的住处在瑜华宫西侧，途径欣华殿时却被殿内传来的声响一惊，陡然顿住脚步。殿里阵阵女子的哭喊求饶之声不绝于耳，宏晅眉头一锁，面色疑惑中隐有不悦：&ldo;去看看。&rdo;

殿门口的宫人刚要通报却被郑褚拦住，我们站在殿门一侧往里看，是和贵嫔在责打宫女。宫人跪了一地，殿中央跪着的一个宫女以手支地硬撑着不往下倒，可一下下落在背上的板子还是让她不住地前倾。

语歆跪在端坐主位的和贵嫔身边已经哭得晕了妆，哽咽着求道：&ldo;娘娘恕罪……那香饵是臣妾吩咐她送去的，怪不得她……&rdo;

和贵嫔柔荑支着额头，话语轻缓地说：&ldo;行了，瑶章你不用为她说情。本宫知道她从前就和静月轩那贱婢交好，瑜华宫容不得这吃里扒外的人。&rdo;

&ldo;娘娘……娘娘臣妾求您饶她一命……已经打了这么久，再打下去她定是一死……&rdo;语歆说着低头去擦眼泪，却如何也擦不完，&ldo;再说……宁姐姐从前在瑜华宫时也未不敬过娘娘，娘娘您何须如此记恨……&rdo;

便见和贵嫔冷睇她一眼，向那宫女道：&ldo;既然你家娘子如此护你，本宫也不难为你了。来人，拖出去剥衣杖责。&rdo;

殿中的一切声响戛然而止。宦官拖着那宫女站起身，她明明已经虚弱得没有半分力气，却突然一挣，猛向旁边的柱子撞去。我陡然一惊：&ldo;荷韵！&rdo;来不及有什么顾虑便冲进了殿，在她的额头触到红柱前拼力将她拉住。

&ldo;尚仪……&rdo;她惊惧交加地望着我，反应了一瞬才回了神，垂首改口道，&ldo;才人娘子。&rdo;

&ldo;干什么寻死！&rdo;我扶着她低斥，&ldo;惊了圣驾你担待得起吗！&rdo;

一切都发生得太突然，和贵嫔和语歆一时都怔住了。听了我最后一言一同回了神，齐齐望向殿门口，慌忙跪倒，行礼如仪。

宏晅进了殿落座，神色冷峻不已。未命免礼，只沉然问语歆：&ldo;瑶章，你说，怎么回事。&rdo;

&ldo;陛下恕罪……&rdo;语歆犹是止不住眼泪，一叩首道，&ldo;荷韵是臣妾身边的宫女，方才臣妾叫她去给宁才人送了一趟提神的香饵，和贵嫔娘娘便恼了……说她……说她吃里扒外，非要严惩不可。&rdo;

宏晅面色更沉，和贵嫔急忙解释道：&ldo;不是的……陛下，是这宫女不肯安心做事，三天两头往静月轩跑，臣妾才罚了她。&rdo;

&ldo;她哪次去静月轩不是臣妾吩咐的？&rdo;语歆含着泪怒然反驳，&ldo;臣妾吩咐她去找宁才人，回来您就拿她出气……就算她从前和宁才人交好，您也不能如此……&rdo;

宏晅闻及此轻哼一笑：&ldo;和宁才人交好？贵嫔你消息如此灵通，连瑶章身边的宫女和谁交好都清楚。&rdo;他扫了荷韵一眼，继道，&ldo;既如此，便不可能不知荷韵从前是在御前服侍的。如此酷刑，你是记恨宁才人，还是怨怼朕？&rdo;

和贵嫔惊慌失措之下连道了几声&ldo;臣妾不敢&rdo;，我仍是扶着已身受重伤御驾之前又不敢起身的荷韵，愤然道：&ldo;贵嫔娘娘！先前您对臣妾有怨掌掴臣妾也就罢了，如今又对一个宫女剥衣杖责，您心思未免太狠！&rdo;

我话语中尽是愤怒，似是忍无可忍的脱口之言，实则在这所有的争辩中，唯独这一句是我真正需要宏晅听到的。我小心地观察着他的神色，眼见他闻及&ldo;掌掴&rdo;二字时眉心狠狠一跳，这许多的铺垫、甚至是苦肉计可算没有白费。听我说完，宏晅方悠悠开了口，轻缓的言语中透着无尽的怒意：&ldo;掌掴宁才人？倒看不出贵嫔你有这样的胆子。&rdo;

&ldo;不……不是的……&rdo;和贵嫔面色一白，滞了一瞬连连叩首道，&ldo;陛下恕罪……臣妾那日是见宁才人礼数不周才教训了她……&rdo;

&ldo;当年是朕亲自下旨封她做御前尚仪，看的便是她举止得体。轮得到你来嫌她礼数不周？&rdo;宏晅始终语气平静，从未有什么波澜。可但凡与他相熟的人都知晓，越是这样便越说明他此时恼怒，&ldo;她随在朕身边这么多年，朕都不曾动手打过她，你倒是什么都不论。&rdo;

&ldo;陛下……臣妾是一时情急才……&rdo;

我本扶着跪伏在地的荷韵，听他们争论至此自也跪下，垂首慢条斯理道出的辩语听着诚恳也透着委屈：&ldo;陛下息怒。那日……确是臣妾言语有失在先。贵嫔娘娘贵为一宫之主，要责罚臣妾也在情理之中……&rdo;

宏晅的眼风凛然从我面上扫过：&ldo;你早已不是她瑜华宫的人！&rdo;

一语喝住了我，他的视线又转向和贵嫔，带尽了冷漠疏离：&ldo;就算宁才人有过在先，上有皇后执掌凤印、下有琳妃协理六宫，你禀了谁？&rdo;和贵嫔惊惶得无言以对，宏晅话语愈冷，&ldo;一时情急？朕看你是狠毒成性！先前死在瑜华宫的宫人，朕看在你父亲为朝廷效力多年的份上都可以不和你计较。朕纵着你，你就连她也敢动……&rdo;

和贵嫔已然面无血色，委顿于地呆坐了半晌也没再说话，宏晅瞥她一眼，略有嫌恶之意，&ldo;郑褚，传旨下去。和贵嫔纪氏心思狠毒，私自掌掴宫嫔，又欲糙菅人命。着即削去封号，降正八品穆华，除去晨省昏定不得擅离瑜华宫。荷瑶章迁去锦淑宫良玉阁。&rdo;

语歆带着泪意道了一句&ldo;谢陛下&rdo;，又叩首道：&ldo;陛下……荷韵伤得重，可否传太医来看……&rdo;

宏晅面色稍缓：&ldo;自然可以。&rdo;

荷韵闻言颤颤巍巍地要叩首谢恩，我硬扶住她，焦灼地唤了声：&ldo;陛下……&rdo;

宏晅侧头看过来，略显烦意地摆摆手道：&ldo;免了，回去好生养着。&rdo;

作者有话要说：_（：3」∠）_和贵嫔……扑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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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035长阶

迁宫之事自有宫人们打点，我随着宏晅离了瑜华宫，见不是往静月轩走也不好多言，一路无声地随在他身后。

宏晅始终面色阴郁，随在我们身后的宫人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口，这不正常的气氛太易被人觉出，以致于沿途碰上的宫女宦官退到道旁行礼时都显出了格外地小心。

一直到了广盛殿前，我知那是他平日里理事的地方，多有朝臣进出，嫔妃未得召见不得擅入。不得不停下脚步，轻轻叫了一声：&ldo;陛下……&rdo;

他偏了偏头，隐有一叹：&ldo;没事，你来。&rdo;

我随着他一步步登上殿前的青石长阶。三大殿中，除去作为帝王日常居所的成舒殿未有长阶，广盛、辉晟两殿殿前均设有四十五级台阶，意指&ldo;九五之尊&rdo;。辉晟殿作为典礼贺宴之所并不常用，故而几年来我最不愿来的地方就是这广盛殿了。尤其夏日，每每站在殿前望着这高高长阶，我总要深吸一口气狠下心才能提步上去，长阶太长登起来颇费力气不说，我从不敢登到一半时回头往下看，唯恐自己一不留神掉下去。

现下我也是双手拎着裙摆小心翼翼地一步步往上走，对此怡然不止一次地对我说过：&ldo;姐姐你不用这样怕……穿着翘首履不怎么会踩到裙摆的。&rdo;

余光瞥见跟前的身影一止，抬头去看，宏晅正回过头看向我，他已比我多上了六七阶了，深深一笑，又走回来将手递给我。我把手里攥着的裙摆腾到左手上，右手搭在他手中，他牵着我的手向上走，蕴着笑道：&ldo;从前听怡然说过一句你怕登长阶，居然是真的。&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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