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楼的时候脚步是平静的,后来不知怎么就跑了起来,仿佛情绪是在一瞬间从血液中升腾而出的。
桐桐一看到她,立刻跌跌撞撞地扑上来,对着她贼溜溜地呵气:&ldo;小蠢,那个帅哥呢,我要看照片!&rdo;
她拉开满身酒气的桐桐,这丫头,不知道喝了多少。
&ldo;什么帅哥呀,骗你的你也信。&rdo;
&ldo;切!&rdo;
大家本来已经放下了酒杯,看到林莼过来,立刻重新开战。
这次,战斗目标从思彤转移到了她这里,连着被灌了几杯,酒气上了脸,眼神也染上了一丝迷离。
桐桐趁机又凑上来:&ldo;小蠢,你老实交代,晚上到底干嘛去了?&rdo;
她无奈:&ldo;就是跟我妈一起吃了顿吃饭,顺道被训了一顿。&rdo;
桐桐立刻想起上次在校门口见到林莼妈妈的情景,那气场,明明只是朝着她们点头一笑,却震的宿舍里一帮小姐妹话都说不利索。
她缩了缩脖子:&ldo;小蠢,其实我一直怀疑,你……到底是不是你妈亲生的?&rdo;
林莼:&ldo;……我也怀疑。&rdo;
老大探过脑袋:&ldo;小蠢,你妈妈那么厉害,你是不是完全不用发愁找工作的事儿啊?&rdo;
林莼呵呵笑着岔开话题:&ldo;没有啊,对了,思彤怎么突然要走?&rdo;她望向坐在一侧被灌的晕乎乎的思彤。
思彤仰头朝着她微笑:&ldo;那边有人离职,我直接过去,就不用再等实习期了。&rdo;
思彤大概算这个宿舍最上进的姑娘了,就是那种晚上不去上自习便会滋生罪恶感的五好学生,荣誉证书摞起来就俩字:牛逼。即使喝懵了,眼睛里也闪着光芒,一副步履坚定的有志青年摸样。
她忽然特别羡慕她。
她是个有方向的人,兵荒马乱中也不会迷路。反观自己,刀都没磨好,就被推上了战场,迟早暴尸荒野。
她还沉浸在自己的惆怅里,忽然听到思彤低声说:&ldo;林莼,你知道吗,我现在……&rdo;
&ldo;嗯?怎么了?&rdo;她漫不经心地反问。
思彤抬起头,笑了笑:&ldo;挺羡慕你的。&rdo;
好半晌,她都愣在当场,怀疑自己幻听了。
直到思彤笑着推她:&ldo;你这丫头,大学四年过的是真滋润。知道吗,其实我原来,挺看不惯你的,甚至一度很烦你,我不是针对你,就是觉得怎么会有人……&rdo;
&ldo;怎么会有人这么地安于现状又不思进取是吧&rdo;她苦笑。
思彤没否认,拿起桌上的酒杯斟满,一饮而尽,再次开口已经带上了轻微的鼻音:&ldo;也许是我酸,每次晚自习回来看到你无忧无虑地玩电脑,我就会莫名烦躁,其实你压根没有妨碍到我……还有,学校的入党名额、奖学金甚至三好学生你都没有正儿八经去主动争取过,而我们几个……你大概不知道吧,为了一个毫无用处的破名额,明里暗里较了多少劲儿。&rdo;
&ldo;我那时候甚至自作多情地替你担心,你这样的以后可怎么办啊&rdo;,思彤停下来,露出一个她摸不透的笑:苍凉,世故,却又真挚的可爱。&ldo;现在回头想想,那些都是浮云,自欺欺人的噱头罢了,妈的就为了这些噱头,每天被莫名其妙的焦虑和恐惧驱使,将本来应该快乐享受的年华都变成了煎熬,这才是真正的可悲。&rdo;
林莼瞪大眼睛,这是她第一次听思彤爆粗口,居然爆的这么地……浑然天成。她沉默地听着,不知道该说什么,有点儿好笑,有点儿尴尬,又有点儿惆怅。
要毕业了,连思想都开始动荡了。
后来,她想,那句话是对的,人生必须得浪费一些在美好的事物上,可能真正让你觉得美好的,也就这几年了,以后,未来,都不会再有。
所以,不管它以怎样的方式流逝,你都会觉得痛心。
到站了,彼此观望,彼此羡慕,后悔不该这样过,后悔没有那样过。
讽刺的是,真给你重新洗牌的机会,结局会有所不同吗?
老板进来送酒,看到大家的惨状,见怪不怪。只是在收拾地上横七竖八的易拉罐时,皱着眉头飙了一句东北话:&ldo;一群小丫头片子,都还挺能折腾。&rdo;
一向能折腾的桐桐,忽然指着墙角的音响问:&ldo;老板,我看你们这儿是有音响的,能放音乐吗?&rdo;
东北大叔耷拉着眼皮斜了她一眼,没吭声。
那意思很明显:小丫头喝多了吧,喝多了赶紧回去睡觉。
老板收拾完,桐桐对着他离去的背影撇嘴,提议到:&ldo;我们去唱k吧,拎上这提酒,不醉不归,下次再见面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了。&rdo;
大家都喝了不少,正在犹豫要不要去,角落里的音响忽然疯了般冲出一阵极具爆发力的旋律。
是水木年华的《启程》:
就在启程的时刻,让我为你唱首歌
不知以后你能否再见到我
等到相遇的时刻
我们再唱这首歌
就像我们从未曾离别过
不管怎样的时刻
请你记住这首歌
记住我们的坚持从未变过
未来怎样的时刻
请你记住这首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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