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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第1页）

如今老皇帝日渐衰老，三王爷就差一个儿子就名正言顺了，六王爷这一支立刻炙手可热起来，平宁郡主想烧热灶，看上了这位嘉成县主做儿媳妇，仔细想想，墨兰和人家县主的家世还真没有可比性。

如兰很乐，本想找个人一起乐，没想到明兰不捧场，还一脸忧愁状，不免皱眉道：&ldo;你怎么了？别说你替四姐姐难过哦！&rdo;

明兰苦笑道：&ldo;五姐姐，我难过的是我们。虽然这会子丢人的是四姐姐，可咱们姐妹也逃不了呀，外头说起来，总是盛家女儿的教养不好。&rdo;

如兰心头一震，心里过了两遍，暗道没错，难怪这段日子来开茶会诗会，那些官宦小姐都不怎么搭理她，言语间还隐隐讥讽，她本以为是冲着墨兰一个去的，没想到……敢qíng她是被连累了！如兰顿时怒不可遏：&ldo;这个，这个小‐‐！&rdo;

想骂的不能骂，如兰被生生憋红了脸，明兰赶忙去劝：&ldo;小声些，别说有的没的，这会儿我们可住的近了，小心被听见！&rdo;

如兰用力拍了下桌子，吐出一句：&ldo;无妨，她适才往林栖阁那儿去了，哼！她再与那边的来往下去，怕是再现眼的事儿也做的出来！&rdo;

明兰心疼的看着，震翻掉落地上碎掉的盖碗，那是一整套的呀。

……

林栖阁，炕几上燃着一个云蝠纹鎏金熏炉，林姨娘看着面前闷闷不乐的女儿，拢了拢灰鼠皮手笼，皱眉道：&ldo;不过被老爷训了一回，你做什么摆出这副面孔来？！&rdo;

墨兰摆弄着一个福禄寿的锦纹香囊，瞥了一眼林姨娘：&ldo;头一回这般受罚，丢也丢死人了！要不是这回老太太她们回来，我怕是还不能出来呢。&rdo;

林姨娘叹气道：&ldo;没出息的东西！自己没本事，只会哭丧着脸却不知道算计，罢罢罢，个人有个命，你没这份能耐，回头与你寻个平常人家便是了！&rdo;

墨兰粉面飞红，心有不甘道：&ldo;那县主论人品长相不过是中等，可怜了元若哥哥。&rdo;

林姨娘也沉闷了半天，才道：&ldo;人家命生的比你好，这比什么都qiáng！你少惦记那齐衡罢，我叫你三哥哥去外头打听了，平宁郡主也是个势力眼，瞧着六王爷家得势了，赶着巴结呢！算了，不说了……嘿，我叫你去看看明兰那丫头，你看了么？&rdo;

墨兰恹恹的抬起头来：&ldo;摆设倒还素净，布置的蛮精致的，贵重物件嘛，不过那么几件，里里外外抬进抬出许多箱笼，我也瞧不出什么来；娘，老太太疼爱明兰，咱们再怎么争都是没用，何必呢？&rdo;

林姨娘一掌拍在炕几上，瞪眼骂道：&ldo;说你没出息，你还真没出息！不该现眼的你偏要去现，该你争的你反倒不理会了！这趟明兰回宥阳老家，也不知怎么讨好卖巧了，你大伯一家子都喜欢她，你也是，当初叫你哄哄品兰，你偏嫌她粗俗不文！这下可好，看明兰大包小包的回来，你就不气？你与她一般出身，说起来，她娘不过是个村姑，你娘是官家来的，你还有亲哥撑腰，应当比她qiáng十倍才是，如今反不如了！&rdo;

墨兰猛的转头，赌气般哼哼道：&ldo;老太太是个犟脾气的，她不喜欢我，我有什么法子？&rdo;

林姨娘气过后便静下来，对着缭绕的香烟，缓缓道：&ldo;瞧老太太的样子，怕是连明兰的婚事都有着落了，如兰太太是早有打算的，待王家舅老爷打外任上回京，怕就要说起来了，我的儿，只有你，还浮在半当呢。&rdo;

墨兰闻言，不禁忧心起来，惴惴的瞧着母亲，林姨娘回头朝她笑了笑，道：&ldo;若只找个寻常的进士举子或官宦子弟，不计老爷还是你兄长都识得不少，可要人品才具，还要富贵双全的人家，可难了！……也不知老太太给明兰寻的是什么人家？&rdo;

……

明兰看着面前痛哭流涕的老妇人，一脸懵懂，呆呆的去看房妈妈，那老妇人仆妇打扮，暗红色细纹绸夹袄外头罩着一件黑绒比甲，她拉着明兰的手哭哭啼啼：&ldo;……姑娘，卫姨娘去的早，老婆子不中用，那时忽的病倒了，没能顾上姑娘！……&rdo;

明兰实在跟不上状况，只能发呆。

房妈妈咳嗽了声，道：&ldo;崔妈妈年岁大了，她儿子媳妇要接老人家回去养老，姑娘身边没个妈妈不好，太太便从庄子里把尤妈妈找来了，本就是姑娘的奶子，想也好照看些。&rdo;

明兰点点头，其实她对这个尤妈妈全无印象，只记得当初装傻时听丫鬟们的壁角，依稀记得她们说，卫姨娘懦弱老实，身边只一个叫蝶儿的还算忠心，其余都是贪心欺主的，一出了事，都各寻出路跑的不见踪影。那这位尤妈妈……？

待屏退了众人，房妈妈才老实说了：&ldo;本来老太太打算自己挑个信得过的，可是太太都送来了，也不好打太太的脸。&rdo;

明兰想了想，忽问了句：&ldo;她既已在庄子里了，走了什么门路进到内宅来？&rdo;

小姐的奶母可是个美差，月钱丰厚不说，上可以和管事嬷嬷平起平坐，下可以呼喝小丫鬟们，当初她估计是怕牵连卫姨娘的死，才脚底抹油的，如今倒又来了。

房妈妈见明兰能问出这句话来，心里先放下了一半，低声道：&ldo;姑娘有心了，听闻她早几年便想着要上来，可那时姑娘身边已有了崔妈妈，这次听闻是使了银子与太太跟前人的。&rdo;

明兰再问：&ldo;没有后头人？&rdo;

房妈妈摇摇头：&ldo;若是有，老太太是绝不许的。因她原就是姑娘的奶子，如今顶上来也是顺理成章的，我仔细打探过了，也就是荐人的婆子收了些好处；怕只怕因是奶姑娘的妈妈，若有个懒散惹事的，姑娘不好下脸子去压制她。&rdo;

明兰嘴角微微挑了挑，笑道：&ldo;妈妈放心，我都这般大了，总不好一辈子叫老太太护着。&rdo;说着又笑了笑，无奈道，&ldo;若是真抵挡不住了，再来搬救兵罢。&rdo;

待房妈妈走后，明兰独自坐在正房的湘妃榻上，低头沉思了片刻，忽道：&ldo;请尤妈妈。&rdo;

小桃应声而去，尤妈妈一进来，立刻又是老泪纵横，絮絮叨叨的诉说当初离开有多么无奈，在庄子又是多么想念明兰，明兰微笑的听着，还示意小桃给端把杌子来。

尤妈妈年岁不大，也就一中年妇女，菱形脸大阔嘴，看着倒是精明慡利，她离开时明兰只有五岁，这会儿明兰却快十三了，她不住的提起明兰小时的趣事和她的辛苦喂养，明兰静静听着，待她说的告一段落，才悠悠道：&ldo;我怕是不大记得了。&rdo;

尤妈妈大吃一惊，回忆牌可是她手中仅有的大牌，赶紧抹干眼泪，忙道：&ldo;姑娘那时虽小，可聪明伶俐极了，什么东西都一教就会的，如何都忘了。&rdo;

明兰接过丹橘递过来的茶碗，轻轻拨动碗盖，低声道：&ldo;卫姨娘过世后，我生了一场大病，昏迷了许多天，醒来后便许多事都糊涂了，可惜那会儿妈妈不在，不然我也能好快些。&rdo;

尤妈妈脸上略有尴尬神色，干笑道：&ldo;都是老婆子不争气，竟那会儿病倒了。&rdo;她很想说两句卫姨娘的事儿，可是管事婆子早提醒过了，便不敢说。

明兰轻轻叹息，浅浅的忧伤：&ldo;那段日子可真不好过，日日吃药，缠绵病榻，偏又没个贴心人照料，只这个笨笨的小桃在身边，好几回大夫都说怕是不好了，幸得太太悉心照料，老太太垂怜，我才捡回这条小命。&rdo;

尤妈妈脸色青红转色，捏紧了手中的帕子，讪讪的说了几句场面话，连自己也觉得苍白无力的很。

明兰合上盖碗，嫣然而笑道：&ldo;现下可好了，我这屋里这几个大丫头都是老太太和太太一手调教的，最是懂事能干的，如今加上妈妈，我这小院可妥帖了。&rdo;

尤妈妈心头一惊，忍不住抬头，望着明兰隽长柔美的眼线，柔和含蓄的下颌弧度酷似多年前那位早逝的年轻姨娘，可神qíng却截然不同，不论说什么听什么，那对微翘的长长睫毛都纹丝未动，宛如静谧不动的蝶翅，只秀美的面庞笑的静好如水。

面前这个素雅的女孩身上，透着一种镇定，一种居高位者的悠然，尤尤妈妈有些失神，觉得和记忆中那个跟在自己身后的怯弱胆小的女孩的印象合不起来，一阵无名的敬畏慢慢爬上她的脊梁。

明兰定定的看着尤妈妈：如果她够聪明，该不会给自己惹麻烦，领一份薪水，拿整套福利，少贪心妄想，尽好本分，便大家好聚好散。

【作者有话要说】

明清两代的王爵制度略有不同。

明朝的开国皇帝老朱同志，疼爱自家人，便规定凡是皇帝的儿子，一律亲王开档，然后依次下去郡王等等，但是基本上所有嫡出的儿子都会有个王爵，而且规定了非常高等级的享用，什么每年银钱多少，绸缎布匹多少，王府的仆人护卫多少，一应开支都有朝廷来买单，一开始就开了坏头。

朱元璋生了26个崽，后来建文和永乐搞家庭战争中死了不少，但是之后的两百多年日子里，朱明皇室不断繁衍，形成了庞大的蝗虫集团，到嘉靖年间，国家依然穷困不堪，一年的收入有三分之一要用来供养皇室，不少历史学家说，如果张居正能够成功削藩，或者最少降低皇室的消耗，那明朝可能就不会亡了。

下面是摘自电视剧《大明王朝1566》的一段海瑞台词，我个人认为这部电视剧还是很靠谱的。

&ldo;从大明朝开国至今，亲王、郡王、皇室宗亲遍于天下。按照规制，一个亲王每年就要供米五万石，钞二万五千贯，锦缎四十匹，纻丝三百匹，绢五百匹，纱罗一千匹，冬布一千匹，夏布还要一千匹。其他各种开支更是不胜繁举。你们算过没有，一个亲王耗费国帑便如此之巨，那么多的皇室宗亲耗费的国帑又是多少！这些皇室宗亲、宫中宦官、各级官吏所兼并之田庄占天下之半皆不纳赋，小民百姓能耕之田地不及天下之半却要纳天下之税，这些更是人人皆知，人人不言！就拿浙江而言，每年存留粮米六十二万九千石，可供给皇室宗亲府衙禄米却要一百二十三万石。以两年存留之粮尚不能供皇室府衙一年之禄米。北方俺达年年侵犯，东南倭寇年年肆n&uul;è，危及天下，可将士的军饷粮糙却要东挪西凑！&rdo;

……

清朝吸取了这个教训，于是爱新觉罗家的皇子不是各个都封王的，先从母族高贵程度来排比，然后靠各位阿哥自己的表现来挣爵位，九龙夺嫡时便是典型代表，贝子‐‐贝勒‐‐郡王‐‐亲王，好像是这样的，而且大都是降级袭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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