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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第1页）

沿着这条路一直走下去，似乎走了快一个时辰才到了尽头。出了门才发现原来已是晨光熹微。早上的阳光暖融融的洒在身上，衣服也慢慢被晒干。但慕长枫并没有心情欣赏这美景，这里越美，可能危险就更大。

凝神听着周围的响动，似乎有了人声，慕长枫闪身躲入树林，眼睛死死盯着面前的人。是鬼谷子和他的儿子，竟然躲在了这里逍遥。

“摘点锯齿状的药糙。”鬼谷子跟自己儿子说道。

那锯齿状的药糙位于高处，鬼谷子眼睛不便，年龄又大，要取得它到底有些困难。他儿子虽然年龄小，但毕竟不懂功夫，爬上去也费了大力气。摘下糙药后，两个人坐在石墩上大喘气。

小孩儿道：“爹，我们什么时候才能采集齐药糙啊。”

“唉，”鬼谷子叹了口气：“还剩下最后一。”看到儿子欣喜的表情，鬼谷子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高兴的太早：“只是这最后这一味呐，要到江州赤华山去采集，而且必须是下濛濛细雨的时候才能找得到。”

“我知道我知道，”小孩儿立刻道：“是雨微对不对？”

“对，我儿真聪明。”鬼谷子摸着孩子的头，不禁叹道：“方出了慕长枫的威胁，又受了别人的，这债啊，什么时候还得清啊。”

想起为独子几次三番受人威胁之事，鬼谷子心里也有些愤愤然，不由得说道：“受慕长枫那小子威胁也就罢了，没想到还要受那老家伙的。老家伙明明几年前就该死了，谁曾想他还吞食过苗疆的护体圣果，练了护体神功。”

老家伙，老家伙是谁？几年前就该死的老家伙会是谁？慕长枫的心里翻起了滔天大浪，是他猜想的那个人吗？

而下一刻，鬼谷子就证实了他的猜测。

“要说慕长枫倒也被骗的惨了，四年前武林齐攻千绝峰，是慕长枫一手保住这魔教的基业且身受重伤。慕珩害怕他们再攻来，将这老祖宗的魔教毁在自己的手里，竟然故意假死骗了慕长枫，还让他那大儿子来了个金蝉脱壳把他保全了下来。真是算盘打得当当响啊。”鬼谷子道：“他毁我眼睛，我恨他，可有时候吧，又觉得这人到底还算条汉子，至少不做什么背后阴人的事情。”

慕长枫顿在原地，闭上了眼睛。他终于找到了那个藏在背后的人，不是苏琅，不是慕长黎，是他亲生的爹，是他曾经尊敬过，爱戴过的人。

他以为在得知真相的时候应该发疯，可现在他的心中却是一片平静。他应该伤心的，为了他求而不得的亲情被用作伤害自己的武器。他应该兴奋的，最后的幕后黑手被找到，从此他在明，己在暗，将计就计就不用害怕再遭人黑手。可现在，他却什么都不想，只想好好睡一觉了。

“爹，”小孩儿摇了摇鬼谷子的衣袖：“那我们赶紧去找药吧，这样他就能给我解药，我们就能回鸣雷谷了。”

“想家了？”鬼谷子抚摸着小孩儿的脸问道。

“其实也不算想啦，”小孩儿蹦蹦跳跳着跑远了些：“只要跟在爹爹身边，哪里都是家啊，可是言儿不想待在这里，不想受人威胁，就想和爹爹平平安安的生活下去。”

“好孩子，”鬼谷子起身拉住孩子的手道：“好，我们这就去找药，等治好那个老家伙，就一起回鸣雷山好好过日子。将来啊，爹爹给你找个好媳妇儿，把爹这手艺交给你，你就去镇上当个好大夫，咱们啊，再不问这江湖事喽！”

“好好好！”小孩儿拍着手大喊道：“我要回家啦！”

看着两个人背着竹篓子走远，一大一小拉着手时不时交谈几句，偶尔听见小孩儿银铃般的笑声，慕长枫不知为何，竟微微弯了弯嘴角。

抬起头看了一眼，这地道原来已经通往了北阳山，北阳山是北地药糙最丰茂的地方，也难怪鬼谷子会来这里寻找药材。他应该庆幸他们来了，不然这天大的秘密他不知何时才能知道。

从地道进去，慕长枫关上门。来得时候他急于知道真相，所以走的很快，可此时，在得知背后的事实之后，他却没有疾走的心思了。所以这一路他走的很慢，也在此时才发现，这里的墙壁上，都是刻着浮雕的。

仔细看来，这里竟然是在讲述整个千绝教创教以及后来发展的历程。从第一任教主占领千绝峰，到后来教众越来越多。其中不乏有好的教主，带领着教众侍奉农桑，过得闲云野鹤的生活，与中原武林和平相处。自然也有不少野心勃勃之人，带领着众教徒不厌其烦的攻打武林门派，以极度的嗜血为目的，杀了成千上万无辜之人。

更有一位至今为人所诟病的教主，他的作为，将千绝教最终推入了魔道。最开始的他还只是攻打各个占山为王的寨主，这些寨子大多数靠着打家劫舍为生，杀了便杀了，还得到不少人的赞誉，说千绝教已经彻底洗白，要与武林同道一起为百姓谋福祉了。那一段时间，是千绝教最热闹的时候，甚至有不少有志青年来到千绝峰，希望能为百姓出一份力。

那位教主自然高兴，可来的人越多，他的权力就越大。权力越大，他的野心就越膨胀。十年之后，他不再满足于杀遍这些寨子，他妄图要称霸武林了。那个时候，千绝教教众已经有十万之多，个个武功高强，堪比朝廷精兵，那位教主唤他们“虎狼之师”。

十年以来，经过不断的“洗脑”，曾经那些有理想又抱负的青年都和他有了一样的目标。但其中还有一些正义之士，那些人慷慨激昂陈词利弊。最后一一被教主以残忍的手段杀死，包括曾经养育了他的义父——以凌迟之刑。

他已经完全被欲望晃花双眼，什么都辨别不了了。千绝教开始大肆进攻中原，所到之处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这场让武林闻风丧胆的恶行，导致了中原十二大门派死伤无数，最后被朝廷镇压下来。那位教主自决于仙人崖处。

从此，人们提起千绝教永远都用魔教二字指称，在他们的眼里，千绝教早已是恶魔，而教主，便是恶魔中的魔头。

手指轻轻拂过墙上的浮雕，慕长枫嘴角弯了弯，下一任的教主，也会将他刻在石壁上，他出现在这里的时候，会引起人怎样的浮想。

这般慢悠悠晃着出了地道，已经是两个时辰之后的事情，正午的阳光洒在水面上泛起微微的波光，枫溪水榭的红枫叶显得更加灿烂如火起来。慕长枫从山洞中走出，却听见了耳边熟悉的呼声，是段衍歌的声音，似乎有些沙哑，好像喊了很久似的。

慕长枫这才意识到，从夜里到正午，已经过去了五个时辰，也怨不得段衍歌这般着急了。如今他的身体本就不同于往日，又昏迷过一次，这么长时间不出现，他自然会担心。可枫溪水榭是禁地，他找不到也进不来，怪不得这般焦灼。

慕长枫传音应了一声，段衍歌才停了下来，此时他才意识到自己的嗓子已经干哑到了何种地步，连忙拿过旁边的茶水倒了几口，水从下巴流下去淌进了衣领都不自知。

不一会儿，他就看到慕长枫从前面走过来，衣衫的下摆却是全部湿透的。段衍歌方才还透着欣喜的脸色瞬间变得冷凝，他赶紧把慕长枫拉过来语气冷冷的问道：“刚才去哪里了，怎么把自己弄成了这副鬼样子。”

虽然嘴上说着责怪的话，但用内力为慕长枫烘干衣服的手却依然温柔。慕长枫轻声笑了笑，没有答话。其实他明明可以赶回房间去换一套衣服的，段衍歌大概是气急了才没有想到这一层，直接耗费自己的内力为他烤干了衣物，顺便也为他输送了一部分内力。

他们两个人修炼的内功，一个乃当世至阳，一个是当世至阴，本来是不能相通的，但是在鸣雷谷时，慕长枫曾经用自己的内力为段衍歌疏通过经脉，加之两人之间有同心蛊相连，所以段衍歌为他输送内力也就不受任何阻碍了。

“先去吃饭！”段衍歌语气依旧不好，拉着慕长枫的手却干燥温暖如初：“自己的身体自己注意着点儿，这么大的人了还像个小孩子似的。”

“好了知道了，唠唠叨叨的。”慕长枫嗔怪了一句。

两个人依旧到了凉亭里，今日的饭菜还是段衍歌做的。将筷子递给慕长枫，段衍歌冷冷道：“饭菜凉了热，热了凉，已经三遍了。再好的也不好吃了，不过这是你自作自受，就这么将就着吧。”

慕长枫掀开盖着菜的盖子，饭菜的香气扑鼻而来。扫过一眼后，慕长枫轻笑了两声，这些菜一看就不是反复热过的。恐怕是他本来就做了三遍吧。这个人对自己真的是好到了心坎里了。可是自己终究是不值得他这般付出的，这些真心，自己实在是受不起。

心情复杂的吃完了饭，在下人撤掉盘子之后慕长枫遣散了周围所有的人，包括影卫。

看到慕长枫这般动作，段衍歌知道，他恐怕是发现了什么大的问题。可是他没有想到，慕长枫开口一句话就是：“慕珩没有死。”

慕珩何许人也，段衍歌自然是知道的，上一任千绝教教主，慕长枫的亲生父亲。

“他吃了苗疆护体圣果，练过护体神功，造成了假死的现象，慕长黎将他换了出去。”慕长枫望着被微风吹起的落叶淡淡道，语气平静，不见波澜。

“你如何得知？”段衍歌闻言后皱了皱眉，看慕长枫的表情，他似乎并没有受到什么打击，似乎是看开了一切。也是，他那样亲近的慕长黎都可以背叛他，更何况本来就对他有着很深的偏见的慕珩。慕长枫的惊讶之处恐怕就只是在于慕珩竟然还活着而已。这件事情，其实想开了也就没什么大不了。

慕长枫将他是如何找到的密道，怎样听到了鬼谷子和他儿子的谈话一一告诉了段衍歌，随后又道：“现在去查慕珩在何处很简单。”

“派人跟着鬼谷子就好。”段衍歌接着道：“你的人不能用，所以现在我必须让我的人去办这件事情。”

“对，”慕长枫点了点头：“你的飞云十六影是最好的人选。鬼谷子说最后一味雨微必须到江州赤华山去，江州距离江南不远，你的影卫很快就可以赶到，到时候在那里守株待兔即可。”

“好。”段衍歌本来也就是这么想的：“你将鬼谷子的画像交给我，我传给飞影，让他派四个最妥当的人跟着。”

慕长枫应了下来，立刻叫人准备笔墨纸砚迅速将鬼谷子和小孩儿的样貌再现到了纸上，又对段衍歌道：“他们两个人很好认，还有最重要的特征就是鬼谷子瞎了左眼，这是无论他如何易容都改变不了的事实。从北阳山到江州，按照他们两个的速度至少得一个月，你让影卫务必在一个月之期前后密切注意。”

“对了，”慕长枫又想起别的东西，立刻道：“雨微此花只有在濛濛细雨中才会盛开，但是据我所知，赤华山红土松弛，下雨时一般不会有人上山，所以符合样貌特征又在雨天爬山摘花的必定就是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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