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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第1页）

帐篷外已经乱了套，手电光芒乱射，随车的探照灯也四处搜索，56冲锋枪和54手枪的声音已经混成一团。我们091的保卫干事，郝团长的警卫班，还有周局长带来的几个民警，也纷纷从其他帐篷里赶了过来。在外面警卫的同志仍在向远处树林里疯狂射击。

&ldo;什么情况？&rdo;郝团长大声喊。

&ldo;团长，华子不行了，你快来看看！&rdo;一个解放军战士带着哭腔向郝团长报告。

我们赶过去的时候，只见几个战士扶着一个瘦小的身体。拿手电一照，一张稚嫩的脸出现在我们面前，也就是个十七八岁的孩子。两眼直勾勾地望着天，鼻子嘴里汩汩地冒着血，而他的左半边身子，竟然硬生生地被削了去。

&ldo;团长，那家伙又来了！&rdo;旁边一个警卫的哨兵向郝团长喊道，&ldo;跑林子里面去了！&rdo;

爱兵如子，在那个年代并不是一句空话。&ldo;你妈了个巴子的！&rdo;郝团长把脑袋上的棉军帽朝地下重重地一摔，&ldo;给我上！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我也得活剥他！&rdo;说完，郝团长走到一个战士旁边，一把拿过了他手里的机枪，朝林子里边扫边走。机枪的火焰映着郝团长那张近乎疯狂的脸，这一刻，郝团长更像一个失去了孩子的父亲。

雷总注视着树林，我和大张紧紧地贴在他的左右。&ldo;看我的手枪，就是那棵树，快！大张，探照灯！&rdo;雷总突然说道。

大张迅速跑到了附近一辆带探照灯的吉普车上，把车上的战士拽到一边，操起探照灯顺着雷总指的方向照了过去。

一只巨大而狰狞的人形螳螂顿时显现在探照灯下，它似乎并不介意这密集的枪声，正在津津有味地舔着自己的手刀。

&ldo;在那儿呢，老郝！&rdo;雷总大声喊道。

喊声未落，枪芒已至，曳光弹密密麻麻地扫了过去，&ldo;当当当！&rdo;声音如同子弹打在了厚厚的钢板上一样。那家伙似乎受了伤，&ldo;吱&rdo;的一声，忽地跳进了树林深处。

郝团长终于找到了目标，大声下着命令。

&ldo;这样的时间和地形对我们太不利了，别追了！你还想让更多的人去死吗？&rdo;雷总大声地喊着，&ldo;它受伤了，跑不远！天亮再搜查！&rdo;

郝团长哪里肯依，依旧吆喝着战士向前搜索。

&ldo;老郝，执行命令！&rdo;雷总似乎动了怒。

&ldo;老雷，兄弟们生死与共这么多年了，今天就是毛主席来了，我也得去剥了那王八羔子！我不能让我的战士死得不明不白！&rdo;郝团长也较了劲。

&ldo;混蛋！&rdo;雷总语音不重，却透人心骨。他跨步走到郝团长身边，一下就把体壮如牛的郝团长按在了地上，胳膊肘顶着郝团长的脸。

雷总盯着郝团长说道：&ldo;怎么了，老伙计？不相信我这个老哥哥了吗？我向你保证，明天就给你个结果。相信我！&rdo;

郝团长瞪着牛眼，另一只手大力地砸着地面，非常不甘心地大喊：&ldo;老雷，放开我！放开我！这是我的事，你他妈的少管我。我必须去！&rdo;他那野兽般的咆哮声响彻山峦。

我们这些当部下的，还有周局长，这会儿全木木地站在一边。那边的麻烦还没解决，这边两个老头竟然打了起来。这该如何是好？

过了好一会儿，郝团长才恢复了理智：&ldo;放开我，伙计，我相信你。&rdo;

雷总见他清醒了，便赶忙把他扶起来，随后招呼我们：&ldo;岗哨加倍，注意警戒。周局长，还麻烦你多带几个人进村警戒，另外把民兵也动员起来。&rdo;

两个领导背着手，缓缓地向帐篷走去，我和大张紧紧地在后面跟着。

&ldo;几年不见，你这个冲动的毛病还是没改啊。不过当年打小日本的时候牺牲了那么多兄弟，也没见你这样过，怎么越老越不理智了？&rdo;雷总轻声道。

&ldo;唉，当年咱俩跟着老领导，都还年轻，一心只想杀敌报国，没时间想那么多啊。如今不一样了，在和平年代带着这么多娃娃在这里戍卫，那感觉更像当爹啊。哪个娃娃有点头疼脑热的都惦记啊，何况牺牲了呢？我是不是老了，变娘儿们了？&rdo;郝团长摇着大脑袋说道。

&ldo;嗯，年岁不饶人，节令不饶天啊，我们都快老了。燃尽最后一滴蜡，站好最后一班岗，到去幽冥之时，也能给牺牲的兄弟们一个交代了……&rdo;

我身后那片黑郁郁的树林，以及那层层叠叠的昆仑山脉，像一个黑色的传说。寒风似乎更加刺骨了。明天，在那群山当中，谁知道还有什么样的危险在等着我们……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挨到了第二天清晨。雷总指示，昨天晚上经过和老村长谈话，已经基本确认，现在091的人形螳螂尸体为武家村村民陈三连所化。另外，还强调此事为绝密，不能向091以外的任何人透露。

第二天天气不错，我们跟雷总出了帐篷一看，好嘛，今天的武家村与其说是一个村庄，不如说是个堡垒。部队上的侦察兵，防化兵，甚至还有炮兵都在村周围集结；周局长也调动了几十号年轻民警；武家村更是老少爷们儿齐上阵，冲锋枪，步枪，猎枪，有什么拿什么，还有几个胆子大的妇女拎着砍刀也出来了，那阵势好像要把整个昆仑山给掀了。

郝团长似乎早就按捺不住了，掐着腰在场子上走来走去，看见我们出来，便立刻大步上前：&ldo;我说老雷，咱什么时候出发啊？都准备好了！&rdo;

雷总皱着眉头，看着这大队人马：&ldo;这是干什么？搞演习啊？&rdo;

郝团长有点纳闷：&ldo;啥演习啊，咱这不是搜山抓怪物吗？&rdo;

&ldo;连对手是谁都没弄清楚，就大张旗鼓地进山？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你看那边还有妇女和孩子，这么多男人在这里，还轮不到他们上。&rdo;雷总似乎有点无奈。

&ldo;也是，妇女和孩子去是不太合适。只是昨天那东西太危险了，把部队拉上去吧？&rdo;郝团长也明白过来了。

雷总胸有成竹：&ldo;不必叫这么多人，你叫上十几个枪法好的，跟我去林子里搜搜便明了了。&rdo;

&ldo;村民都散了吧。民兵、民警和你的部下们轮流警戒吧，现在还不是进山的时候。&rdo;雷总又吩咐道。

我从后面悄悄地问大张：&ldo;雷总怎么这么轻松啊？&rdo;

大张对着我耳语：&ldo;那孙子死了，你没感觉到吗？&rdo;

&ldo;哪个孙子啊？&rdo;我一脸无知。

&ldo;白痴啊你？就是那大螳螂！我他妈真怀疑当年老头选你的时候是不是看走眼了！&rdo;大张不阴不阳地说。

&ldo;我操，我能感觉得到吗？你当我是福尔摩斯再世啊？&rdo;我有点愤怒。

说话间，郝团长把那边安排好了，带过来二十多个战士。排头的两个端着机枪，后面的全部是56冲锋枪。

雷总看来对郝团长带的人比较满意，微笑着点了点头：&ldo;保持距离，搜索前进，注意警戒。&rdo;

话音一落，大家紧张了起来，都端起了枪，缓步走进了树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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