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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第1页）

&ldo;我从前，也做过一些错事……&rdo;冯素贞的声音又传了过来，天香立刻止了笑，屏息倾听起来。

冯素贞却不说了：&ldo;好了，那些事都不重要了，&lso;从后种种，譬如今日生&rso;，公主情绪起伏不要太大，欲仙的毒药，都是在人气血疾行时候发作的。&rdo;

&ldo;……好吧，看来还是早点把毒解了才好，不然笑也不行，哭也不行，真就得如庄嬷嬷念叨的那种木头人了。那个阴阳断魂散亏得欲仙真的炼了解药，靠断肠糙解毒据说很是危险，也不知道这个什么阴阳夺魂又要吃什么药才能解毒？哼，等我腾出手来，得好好教训那帮宵小。&rdo;

冯素贞久久没有答话，久得天香还以为她睡着了，便也放松了神识，打算睡了。

蓦地，她隐约听到冯素贞小心询问的声音：&ldo;公主，张绍民和一剑飘红，你更喜欢哪个？&rdo;

她心里莫名地一抽，抿紧了唇，让自己的呼吸变得规律而悠长。

房中是沉寂的静默，睡意终于攀上了神识，昏昏睡去前，天香隐约听到冯素贞的喃喃低语：&ldo;到底怎么办才好……&rdo;

什么怎么办？算了，交给冯素贞解决吧，她总有办法的……

清晨，冯素贞早早起身上朝去了，天香醒来时百无聊赖，便收拾了一身男装出来，打算去看看自己此时仍然只会做木鸟的太子哥哥。

她刚整理好头上的葛布束发，就赫然发现，镜中的身后，多出一个人影来。

一剑飘红。

她脑中快速闪过若干个念头：我应该装作吞了忘情丹的冷漠模样，他不知道自己的毒已经解了，他要给自己解毒，他这傻子肯定要去妙峰山吞那该死的断肠糙。想着想着，原本打算假装的冷脸就装不出来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站起身来，回身平静道：&ldo;剑哥哥。&rdo;

冯素贞下朝时，在金水桥旁驻足了阵子，眼看着八府巡按张绍民从自己面前步履从容地走过，望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她仍在假中，脚步自然而然地向着公主府走去，跟着过来的刘长赢见她并不是去六部的方向，不由得打趣道：&ldo;驸马这婚假歇得够久的啊。&rdo;

冯素贞见他身旁站着面色尴尬的李兆廷，不由得笑道：&ldo;夫妻人伦，人之天性，陛下给予的恩典，绍民不敢不从。&rdo;

刘长赢故意对李兆廷道：&ldo;一开始的时候驸马还与你我二人互相推诿，说是不愿娶公主，可没想到，人家现在乐在其中了。妹夫，你可要跟驸马爷多学学，好生对待我妹妹。&rdo;

李兆廷自知昨夜的孟浪惹恼了一船人，连连作揖：&ldo;自是应当的，应当的。&rdo;

冯素贞看着他的模样，心头泛起了一丝异样的感触，她想起昨夜刘倩跪在她身前，苦苦替李兆廷求情，又想起天香的不解，脸不由得一冷，淡淡道：&ldo;听闻礼部近日清闲得很，李兄有空，下衙后也多回去看看嫂夫人吧，&rdo;她顿了顿，&ldo;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人，好不容易有缘结为伉俪，若是成了怨偶，就可惜了刘倩姑娘的一片痴心了。&rdo;

丢下话，她撩动官袍下摆，大步离开了。

冯素贞的话触动了刘长赢的心思，他狠狠瞪了李兆廷一眼：&ldo;你既然对冯家小姐不能忘情，又何苦招惹我妹妹？莫要再说什么是我妹子误解的话！你真要是情深不移，就应当知晓男女相交最怕的就是瓜田李下，我不信倘若你登科前真的明明白白跟我妹子划清了界限，她还会死死跟着你。满目河山空望远，不如怜取眼前人，你们成婚前你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我不管，但今后再有让我妹子伤心的事，我第一个不饶你！&rdo;

说罢，他也大步离去，独独留下李兆廷一人站在金水桥旁，久久不语。

他又何尝不想如他们所说的那般，挥慧剑，断情丝。

当年，父亲和冯少卿同榜二甲进士出身，一同进了翰林院。京城米贵，白居不易，两家同时赁了房屋，比邻而居，两家夫人又同时有了梦熊之喜，这才有了指腹为婚。生命里最初的几年时光里，多少次，他爬上墙头，把新摘的果子和外面有意思的小玩意儿扔进冯家的院落。又有多少次，他倚着墙根，听着另一个院落里传来的悠扬的琴音，嘿然傻笑。

那是他从小到大，早已认定的妻子。

后来，父亲升职成为尚书，成为了最年轻的阁老，也成为炙手可热的政治新秀。李家搬入了偌大的尚书府，每日门庭若市，谁不道他这位尚书公子一表人才、前程远大，提亲的媒人几乎踩破了门槛。但他始终念着那缕悠扬的琴声。

再后来，父亲急病去了，他一下从云端，跌倒了泥土里……

三年孝期过去，他登门求亲，却被冯大人新娶的夫人百般羞辱，是冯素贞蒙着面纱走出了闺房，和他定下了三年之约。待他考得功名，便迎娶芳枝归洞房。

可惜，可惜……

十八年的相思，叫他如何能够忘得掉！

回到公主府时，冯素贞看到桃儿、杏儿甚至连庄嬷嬷都如临大敌地守在院子里。她挑了挑眉，正要跨入高高的门槛，便看到杏儿被咬了一般高高跳起：&ldo;驸马，您回来了！&rdo;声音尖利得刺耳。

冯素贞眉头皱了起来，却听得一片衣袂擦风之声。她循声望去，只看到一角蓝色的衣袍。

一剑飘红？

庄嬷嬷紧张地上前：&ldo;驸马，您下朝了，饿否？累否？困否？奴婢为您安排沐浴休憩。&rdo;

冯素贞扬起下巴，淡淡道：&ldo;不必了，我正好有事，中午也不必留饭，大抵入夜才会回来。&rdo;她转身出了公主府，没去理会身后一片惊慌的大呼小叫之声。

她沿着长长的御街大步疾行，在这随便掉下一块瓦能砸死个官的京城，她这一身大红色的官袍并不扎眼，但她那清秀的模样却惹了不少人窃窃私语：&ldo;这就是那个被召为驸马的状元郎……&rdo;&ldo;难怪啊难怪……这么好看的模样……&rdo;

她没有理会那些声音，从大路转进小路，又钻进了深深的小巷里，七拐八拐之后，终于找到一家城郊的破庙。甫一进门，她便推金山倒玉柱地跪下了：&ldo;老人家，这下，我可遇到了大难题了。&rdo;

正在歇息的老乞婆忙起身来扶她：&ldo;孩子，你不要急，告诉我，出什么事了？难道天香公主她……&rdo;

冯素贞道：&ldo;天香的阴阳断魂散的毒解了，可是，她又中了新的毒。&rdo;

&ldo;什么毒？&rdo;

&ldo;阴阳夺魂。&rdo;

老乞婆倒抽了一口凉气：&ldo;这毒，好生阴险。&rdo;

见张馨没在庙中，冯素贞说话也就没有太多顾忌：&ldo;是，上回长赢兄中了此毒，是张馨姑娘大义与之坦诚相见，再以阴柔内功助其阴阳调和，可这次是天香中了此毒……&rdo;冯素贞踌躇再三，&ldo;当时我托大，以为此毒易解，方才让天香吞了解药，但事后细思良久，竟拿不出一个合适的办法来。&rdo;

老乞婆幽幽道：&ldo;阴阳夺魂倚仗男女体质差异成毒，男为阳，女为阴，男为热，女为寒。当初丞相公子毒发时高热不退，故而以冷水相激，喂之以寒药，以女子阴功催动调和；若是公主毒发，想必是通体冰冷，须得热水沐浴，以热药服之，以阳刚内力相济，方能将体内毒素排出去。&rdo;

冯素贞苦笑道：&ldo;这个道理我也想通了，可是，此法解毒，必然坦诚相见。长赢兄与张馨姑娘情丝暗结，我方才大胆让她去解毒，但公主她‐‐我原以为她心仪的人是一剑飘红，后来不知怎地变成了张绍民，而今日，似乎又成了一剑飘红。我实在不知道，是一剑飘红合适，还是那八府巡按张绍民合适，毕竟关碍女子贞洁，我不想让公主恨我。&rdo;

老乞婆老神在在，目光有些飘忽：&ldo;许是这两人都不合适呢？&rdo;她想起那日天香假意吞药之举，分明不是对那两人情根深种的模样。

冯素贞没理解她话中真意，只是道：&ldo;现在看来，确实两人都不合适，所以，老人家，我这是遇到大难题了。&rdo;

老乞婆思忖再三，摇了摇头：&ldo;一饮一啄，莫非前定……孩子，看来，这事也只有依靠你了。&rdo;冯素贞惊愕道：&ldo;老人家，我是，我是女子……&rdo;

&ldo;万物负阴而抱阳，事事都是阴阳相生的。你是女子，可你所修的降魔琴柔中带刚，蕴藉着阳刚之力，若要有意发之，也不是不能成行，&rdo;老乞婆颤颤巍巍地从怀里摸出一颗丹药来，&ldo;这药能暂时提高你的功力，使你身体发热，所使功力近乎男儿，只是，有些伤身，可能会令你体内阴阳失调，月信失期。&rdo;

冯素贞垂首看着那颗丹药，嘴唇蠕了蠕：&ldo;这不是什么大问题，只是……&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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