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如果梦见无脸人追着自己下楼梯,是种什么样的暗示?&rdo;
闻柏桢想了一下,问女友:&ldo;是没有五官,还是醒来不记得?&rdo;
&ldo;没有五官。&rdo;
&ldo;你不像是对现状不满的人啊。&rdo;闻柏桢笑着摇摇头,&ldo;不过也很难说。&rdo;
蔡娓娓一怔,便没有回答。她转着钢笔,一圈又一圈地,掉在桌上啪嗒一声,墨水溅脏了半张纸。
&ldo;柏桢,你有没有空?下次给钟晴上课,我们一起去吧。&rdo;
狼来也&iddot;第二日(下)
钟有初走进一号会议室时,雷再晖正站在窗边,对着远处的百丽湾发呆。听见钟有初进来的声音,他转身,礼貌地示意她坐下。
雨后初霁,他的完美侧脸正被阳光亲吻。这样一张温润的脸庞,偏偏生了一对令人望而生畏的鸳鸯眼。
&ldo;谢谢。&rdo;
她签身坐下,雷再晖突然觉得有点目眩燥热,于是解开了西服扣子:&ldo;钟小姐不介意?&rdo;
当众除外套,他要征求女士同意,可见传闻说他风度翩翩不是假话。
&ldo;请便。&rdo;
雷再晖脱下西服。他今天穿一件深红色衬衫,下衬咖啡色长裤。
何其相似!无脸人也是一模一样的装束!就连衬衣左胸上的三道明黄色条纹,好像老虎额上的王者标记,也是原封不动从噩梦中复制而来。
等他将西服挂上衣帽钩,转过身来,就看见钟有初将右手伸到脸颊上,拧了一下,又拧了一下。
脸颊渐渐红起来,她却在梦游,眼神似利箭,嗖嗖she出各种不安,惊惧和恐慌,仿佛与他有宿世的仇怨。
在于雷再晖,每个被他宣判人生失败的弱者都恨不得用眼神将他千刀万剐,别无其他可能。而在于钟有初,这一生最可怕的事情终于发生‐‐无脸人从噩梦中走出来,活生生坐在她的面前。
雷再晖翻花名册。钟有初,毕业于格陵第二专科学院电子商务专业,入职八年。
名册第一页用树状图展示出每部门的员工分布和职位,每个人都贴上一张登记照,除了钟有初。她的姓名和职位上,只有一个大力撕下照片时留下的小洞。
他将失踪的照片和昨天电梯里的相亲小插曲联系起来。就连前台文员都能不经她允许将照片拿去送人情,还对她冷嘲热讽。她继续留在百家信有什么意义?
谈话正式开始。
&ldo;钟小姐,你好。敝姓雷,是贵公司聘请的运营顾问。为保障你我权益,我们的谈话会录音。如非牵扯到法律事宜,录音内容不会有第三者知道。可以么?&rdo;
钟有初如坐针毡,望着桌面,尽量不去看无脸人的脸。真虚伪,明明是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却要用谦卑的词语来粉饰太平。
&ldo;请便。&rdo;
雷再晖觉得她的畏畏缩缩,也属正常反应。
&ldo;钟小姐平时负责什么工作?&rdo;
钟有初魂魄匆匆归位:&ldo;档案室中级秘书,负责文件归档,处理等事务。每年年终协助行政部做资料汇总和准备评估……&rdo;
雷再晖看完一百三十八份问卷心中已经有一份人物谱。钟有初这种橡皮白领他见过很多,专业分数很高,但对企业毫无归属感。这隔阂往往来自于职位与诉求间的差距,现实和理想间的落差。
如非必要,他不会对橡皮白领下手。但钟有初不一样,她是个特例。
&ldo;你曾担任前任总经理闻柏桢的第一助理。成绩斐然。&rdo;
他这份工作精髓在于看人。她脸上一掠而过的痛苦也许可以理解为职场上的挫折,而雷再晖所敏锐捕捉到的,则是痛苦中的那一丝似有还无的暧昧。痛苦掺杂着暧昧,那就绝不仅仅局限于上司与下属之间的关系了。
昨日的嘲弄,今日的痛苦,都不该是她这种年纪的女性应有的沧桑神情。她人生所有的阅历,挫折和成长,仅仅来自于这五百平米的百家信,不是吗?
&ldo;以前年纪轻,工作也拼搏。承蒙闻先生看得起,教会我不少东西。&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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