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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第2页）

&ldo;常恨言语浅，不如人意深。&rdo;

遇到知音，刘副经理不自觉咧开嘴笑了‐‐他起身，对雷再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办公室的南面茶几上摆放着一整套功夫茶具，他泡上茶：&ldo;请尝尝我这里的冻顶乌龙。&rdo;

他竟忘了雷再晖手段毒辣！

&ldo;多谢。&rdo;

刘副经理抿一口茶，感慨道：&ldo;这个，是不是商场得意，情场失意呀。&rdo;

雷再晖注视着那杯中的金色茶汤：&ldo;昨天晚上她主动打电话给我，要和我交割清楚，还我送她的一样定情信物。&rdo;

&ldo;那雷先生怎么说？&rdo;

&ldo;我没有说话的机会。&rdo;

&ldo;原来如此。&rdo;刘副经理摇头晃脑，&ldo;那要看这个女人对雷先生来说，是汉上游女，巫山神女，蒹葭佳人，还是窈窕淑女了。&rdo;

&ldo;怎么讲？&rdo;

&ldo;若是汉上游女，飘渺不定，&lso;不可求思&rso;。&rdo;刘副经理道，&ldo;当然，雷先生的这位女性朋友既然一开始接受过您的追求，那就不属于汉上游女了。&rdo;

&ldo;请继续。&rdo;

&ldo;若是巫山神女，那就很简单。&rdo;刘副经理露出一个暧昧的笑容，&ldo;&lso;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rso;。不费吹灰之力，我就可以帮雷先生办到。&rdo;

雷再晖笑着望向刘副经理，轻轻地摇一摇头。

刘副经理继续口若悬河：&ldo;若是蒹葭佳人呢，&lso;溯游从之&rso;，雷先生享受的是一个追求的过程，现在也是为了她不受追而懊恼。这个我动动脑子，也可以帮雷先生办到。再聪明再高傲的女人，爱的身外物不外乎那么几样……&rdo;

雷再晖再次摇了摇头。

&ldo;若是窈窕淑女呢‐‐那最难办。&rdo;对于高难度的挑战，刘副经理兴致勃勃，&ldo;若是君子好逑的窈窕淑女，自然就会&lso;求之不得，寤寐思服&rso;。我完全没有办法，只有雷先生自己做得到‐‐用兵之道，攻心为上。&rdo;

&ldo;攻心？&rdo;

&ldo;不错！&rdo;刘副经理一拍大腿，&ldo;其实雷先生的困扰已经算是最轻微的一种。既然这位窈窕淑女接受过你的追求，连信物也收了，却又突然反口，只有两种可能‐‐&lso;岂敢爱之，畏我父母&rso;或者&lso;人之多言，亦可畏也&rso;！一言以蔽之‐‐畏！解决了这个&lso;畏&rso;字，包你们白头偕老。&rdo;

雷再晖将茶杯放在茶几上：&ldo;原来如此。受教。&rdo;

刘副经理很是得意，将茶水续至八分：&ldo;不客气。&rdo;

他又一气说出许多解决&ldo;畏&rdo;的方法‐‐既然是攻心为上，当然要避其锋芒，让她多回忆回忆美好时光，自己心先软下来……

狠狠说了一顿以后，两人又静静坐着，对饮完一杯茶。

志得意满中，刘副经理突然想起那句&ldo;见微知著&rdo;原是出自《辨jian论》一文。

据说《辨jian论》是苏洵所写，通篇不点名批判锐意改革，不择手段的王安石，批他&ldo;囚首丧面而读诗书&rdo;，&ldo;以盖世之名，而济其未形之患&rdo;‐‐岂不是应了他的景，批他一边做阴暗事，一边掉书袋；虽然居功至伟，却是一处隐患！

原来雷再晖一开始就在暗示。可叹现在笑骂不得‐‐还是小看了这鸳鸯眼‐‐他年少得志，不是侥幸！

&ldo;好！很好！非常好！千金易得，知己难求。&rdo;顿时气泄如洪，刘副经理连连苦笑，&ldo;我对于大老板来说，不过是&lso;好恶乱其中，利害夺其外&rso;的存在！罢罢罢！不如倒冠落佩，泛舟五湖去！&rdo;

雷再晖知道这位刘副经理走的是歪门邪道，但也敬重他拿得起，放得下的性格。意思既已带到，他肃然起身，准备离去。

&ldo;稍等‐‐&rdo;

那在风月场中打滚二十余载，将多少痴男怨女送做堆的刘副经理，突然抬起头来追问：&ldo;那位窈窕淑女，到底存在不存在？还是和《辨jian论》一样，不过虚构出来？&rdo;

翌日上午，雷再晖送艾玉棠和雷暖容上了去旧金山的飞机：&ldo;一下机就会有人来接你们，这是他的名片和相片。你们的资料我也已经发给他。&rdo;

艾玉棠接过，珍而重之地放入护照夹中：&ldo;好。&rdo;

经过多天的眼泪洗涤，雷暖容已经萎靡不振，眼球也有些浑浊。她紧紧地靠着母亲，一声不吭，好像傀儡一般。

办完登机手续，入闸之前艾玉棠突然从随身小包内抽出一张泛旧的明信片，鼓足勇气递给雷再晖：&ldo;其实……其实老雷一直想你回家。可是不知道寄向哪里。你这次能够回来送他最后一程……&rdo;

离别总令人生出无限惆怅与感伤，她说不下去了。

很简朴的明信片，由云泽邮政发行，正面是一栋沐浴在晚霞下的三层小洋房，反面只写着&ldo;再晖&rdo;两字加一个冒号。

仿佛雷志恒站在他面前，踌躇着：&ldo;再晖……&rdo;

提笔写下这张明信片的时候，他大概并没有想好措词，又或者明信片上的风景就已经不言而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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