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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第1页）

&ldo;阿叔，你是知道我们的事情的！&rdo;

&ldo;你为什么这样想？&rdo;我这样和一个信任我的姑娘兜圈子，觉得非常难受，不愿意使她感到我是个不诚实的人。

&ldo;因为你给我讲的那个神话故事，就是按着我和阿乔的关系编出来的！……&rdo;

&ldo;是什么让你产生这样的联想呢？&rdo;我有点讨厌自己了，但我一时想不出什么妥善的办法。因为我知道这种痛苦是无法安慰的，我只希望悲剧不要发生。其实，他们的相恋本身就是个悲剧，而这个悲剧只是由生死相恋的幸福表现出来。

&ldo;我昨天夜里越想越像，因为昨天下午阿乔不再见我就是证明。……你是有意说给我听的。&rdo;

阿娟的眼里闪烁着泪光！

我的心跳动得厉害，一时拿不定主意，是不是应该把无可挽回的结局向她捅开。乔文亚拒绝赴约却使我感到某种欣慰，这说明他已经接受了我的劝告，尽管这是很&ldo;残酷&rdo;的！

&ldo;阿娟，我看到你妈妈在窗口向咱们招手了，&rdo;我立即有一种解脱感，&ldo;咱们吃了早饭再谈好吗？&rdo;

&ldo;可是，你还要跟爸爸说话吧？再说，今天苏军医就要来接你了，你能带个信给阿乔吗？……&rdo;

她像一个落进深渊的人，向我伸着求援的手，然而，我绝无办法救她。我们边往回走边说：

&ldo;阿娟，你父亲、母亲知道你跟阿乔的事吗？&rdo;

&ldo;他们是不过问我交朋友的事的！&rdo;

&ldo;如果我向你爸爸妈妈说，我有话要单独和你谈，他们会介意吗？他们怎样猜想咱们谈些什么呢？你交朋友，他们可以不过问，可是，他们知道你交的是一个别的国家的朋友吗？&rdo;

&ldo;阿叔，你让我想一想。……&rdo;

其实，应该好好想一想的还是我。

吃过早饭之后，阿娟一下把她阿爸拉进她的房间里，嘀咕了几句，而后转回头又对我说：

&ldo;阿叔！走吧！先到我们的民兵分队里看看，你不是还想访问几个阿伯、阿婶吗？&rdo;

&ldo;可是，&rdo;我在惊叹阿娟的执著、勇气和智慧之余，却颇为踌躇，我完全不知将会出现什么结果，我想拖延，&ldo;我跟你阿爸还没有谈完呢……&rdo;

&ldo;你和阿爸的事，回来再谈。&rdo;

&ldo;万一苏军医来了呢？&rdo;

&ldo;他会在家等你回来的。他还要给阿爸针灸呢？再说，你也并不是今天非走不可。……&rdo;

阿娟又把我带到了村外的那棵大榕树下，找了一块高坡坐了下来。

我忽然觉得绕弯、回避纯属多余，还是毫不掩饰开诚布公直面人生的好。结果，却是阿娟毫无顾忌直言不讳，坦率得惊人：

&ldo;我想过了，&rdo;她的微带决绝的声调里饱含着一种内在的冲动，&ldo;我和阿乔有三条路好走，阿乔现在不能见我，那是他不得已，我相信他绝不会变心；第一条路，是他留在越南，你们的红卫兵可以越境过来，他为什么不可以留下呢？第二条路，是在施工部队回国时，我跟他去；第三条路就是逃进深山老林过野人的生活，然后去死！……&rdo;

她的思路几乎和乔文亚相同，这一对恋人在过去的热恋中，也曾比较清醒地向他们的未来投去畏惧的一瞥，也曾预想过他们的艰难，只是还没有或是不愿意正视，以免给他们的伊甸园罩上悲惨的阴影。

我几乎是用与乔文亚相同的分析向她讲述了一遍，因为我考虑到她的承受力，说得既婉转又轻松，好像不知道他们之间的深情，甚至奚落成一种幼稚的冲动后的逢场作戏。另一方面又给她相当大的希望，就像对一个虚弱的病人，采取保护疗法，既哄又吓，不敢猛投药石。

我首先对他们的感情表示理解。但又从许多事例中说明过分的热烈的爱情不能持久。我还讲了&ldo;君子之交淡如水&rdo;的道理，用这种釜底抽薪的办法使她慢慢降温。

她开始从伤痛欲绝的深渊里慢慢挣脱出来，在我讲到那些变心的先例时，她的脸上竟然有了淡淡的笑容。

我也深知时间对于各种情感的磨蚀作用，正像一个死去独生儿子的母亲，在短期内她可以经受着痛不欲生的悲伤，可是数年之后，她就会从剧疼中恢复过来、仍然有新的欢乐，仍然会嬉笑颜开，我渐渐地引领她绕过感情的陡崖：

&ldo;像你这样漂亮的姑娘，男朋友一准不少。……&rdo;我仅仅提醒这样一句，绝不引导她拿自己的朋友去和乔文亚比较，情人眼里出西施，如果此时提出这样的问题，准会加深她对乔文亚的倾慕之情。

&ldo;是的，&rdo;她陷入一种深沉的回忆，&ldo;跟我要好的有四五个人，最好的一个阿追哥，&rdo;她哽咽了一下，&ldo;前年他在南方牺牲了。&rdo;

&ldo;你的同学像你英哥那样。时常回北方来轮换休整吗？……&rdo;我想起了拿女友照片给我看的那个少尉。

&ldo;是的，有几个男同学也来找过我，……&rdo;阿娟迟疑了一下，&ldo;我和阿乔好，也就找个借口躲开他们。……&rdo;

&ldo;如果你不遇见阿乔，你最喜欢那一个呢？&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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