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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第1页）

&ldo;你为什么不和我说一句话？&rdo;

苏眉不答。

&ldo;我可以告诉你，我的生命只为你而灿烂过，并将永远灿烂，尽管我从来没想过得到你与你如何如何。我不敢碰你！竹西是什么？只会把身子横在我眼前；玉秀是什么？我得对她负责任吧？人连责任都不讲了我不知那该叫什么。为什么非让我说得这么白这么赤裸裸？我不愿意。&rdo;

苏眉不答。她开始思想，现在才真的用不着作答了。她望着叶龙北，觉得真是她在逼他，她也在逼自己。

她相信了叶龙北说的他生命的灿烂是因了她的存在，她明悉了叶龙北也明悉了自己，人生只需这一份明悉就足够了。她愿意使他们的关系用一个&ldo;不敢碰你&rdo;来保持永远，虽然这&ldo;不敢碰&rdo;肯定也包括了他和她的遗憾。人生没有遗憾就不存在什么&ldo;不敢碰&rdo;，世界也将会陷于混沌。

&ldo;能握一下你的手吗？&rdo;叶龙北问苏眉。

&ldo;您说过您不敢碰我。&rdo;苏眉到底又开了口。

&ldo;不在于能不能握你的手，在于你到底又开了口。我还以为不开口才是你的永恒呢。&rdo;

他伸出了手，她也伸出了手。他的大手握住她的小手，她的小手握住他的大手。他们打算就这么握下去。

她掉下了洋洋洒洒的泪，而叶龙北却望着她那洋洋洒洒的泪说：&ldo;人想在自己的生命里保持住一份灿烂，就得找到一份和对方的距离感，虽然有时你对他唾手可得。你看眼前的红叶，有了距离才更灿烂。走近了反而变成了不红不黄的脏乎乎的叶子。&rdo;

他放开苏眉的手，又把手搭上她的双肩说：&ldo;我愿意你永远照耀着我，你就是我的一片颜色，一片殷红的颜色。&rdo;

司猗纹正站在他们面前。

她的出现把他们吓了一跳。叶龙北本能地放下手。

&ldo;我看着有点儿像，又觉得不可能。过来一看，真是。&rdo;司猗纹看看叶龙北，又看看苏眉。

叶龙北只是惊异地看着苏眉，显然在问：这是怎么了？难道是你们的串通？

苏眉明白叶龙北的眼光。

&ldo;我想到过您会跟上来，可没想到您会爬这么高。连香山的顶峰您居然都不憷。&rdo;苏眉喘着气，以满脸难耐的愤怒盯住司猗纹。

&ldo;没看见我穿着旅游鞋吗。&rdo;司猗纹伸出自己的脚。然后她绕过苏眉的眼光对叶龙北说：&ldo;您哪，怎么您也能上来？&rdo;

&ldo;您认为我有回答的必要吗，对您？&rdo;叶龙北说。

&ldo;没有必要的是您。因为这是……是勾引。&rdo;

&ldo;您应该立刻下去。&rdo;苏眉对司猗纹说。

&ldo;我要带你下去。&rdo;司猗纹说。

&ldo;您以为我会吗？&rdo;苏眉说。

&ldo;我要是崴了脚呢？&rdo;

&ldo;您永远也不会。您会永远健康。咱们先走。&rdo;苏眉说完故意挽起叶龙北就走。他们顺势而下，走得很急。苏眉的笑声不时飘上&ldo;鬼见愁&rdo;。

走着，叶龙北对苏眉说：&ldo;我还是认为人要逃脱命运的摆布几乎是不可能的。你看，不是又跟上来了吗？但愿你不再因为今天我对你的伤害而恨我。&rdo;

&ldo;该忘掉的我会忘掉，该记住的我会记住。永远。&rdo;苏眉说。

叶龙北回到家里急于想做一件事：他打开一只带锁的抽屉，拿出那个装&ldo;男宝&rdo;的纸盒，晃了晃还有。他三撕两撕撕得粉碎，投进马桶冲走。

59

司猗纹躺在床上，老是回忆她第一次感觉到腿麻的那天。

那天她从香山回来，下了公共汽车还走得很好。走着，暗自赞叹这鞋的神奇。一双旅游鞋不仅帮她爬上香山，还帮她爬上了只有青年人才敢想的&ldo;鬼见愁&rdo;。一走上平地更是双脚生风。下车后，她双脚生风地穿过马路，双脚生风地走进响勺胡同，但是她的腿忽然麻了，两只脚也不听支配了。也许是坐车压的？又不像。她被这少有的感觉一震。她靠住墙，被钉在了达先生的门口。

鬼见愁。

她叮嘱自己再生走路的信心：先迈右脚，右脚不动；先迈左脚，左脚也不动，脸上淌下汗来。这时达先生正走出家门，看见靠在墙上的司猗纹，关切地问她哪儿不舒服。她冲他笑笑，竭力笑得轻松。她说她没有不舒服，是站在这儿等人。她请达先生走，不必为她操心。

达先生走了，司猗纹又开始借助于墙来迈步。借助于墙，她终于迈开了第一步。可她不知道她的脚踩在什么地方，脚不像落在地上，却像落在棉絮上。但身体毕竟是移动了，她就一尺一寸地接近了家门。她移动着想着，不再想这鞋的神奇，倒想起从前街道开会时常听老太太们相互抱怨自己的腿，说腿疼腿麻腿酸腿胀腿沉腿&ldo;拉不开栓&rdo;。多么形象的一个&ldo;拉不开栓&rdo;。那时她暗自庆幸她的年龄虽与她们相仿，但她没有过&ldo;拉不开栓&rdo;。如今&ldo;拉不开栓&rdo;终于找上门来附上了她的腿。&ldo;拉不开栓&rdo;，那原是指生了锈的老枪吧？那么司猗纹也成了老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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